亥時,馬車從永親王府出發,此次,聞溪便只帶了白音和白芷兩個婢女,到城外時,霍瑄與一眾太醫已經在等候了,見到魏循前來,才啟程。
馬車帘子掀開,塵土飛揚,聞溪下意識眯了眯眼,一道身影卻映入眼帘,抬手輕柔眼睛,然後掀開帘子,定睛看去,身影已經遠去,很是熟悉,雖是在這漆黑的夜色下,她還是能夠認出那人身份。
“怎麼了?”魏循尋着她目光看去。
“是聞瑤。”聞溪道:“出來也沒個婢女跟着,以前她出府,身邊最少都是三個婢女的。”
“擔心她?”
“沒有。”
魏循笑,“擔心的話要不要回去看看?我陪你回去,讓他們先走。”
聞溪搖頭,“我擔心她做甚,她那麼厲害,不止敢罵我還敢跟我動手呢。”
話雖如此說,聞溪視線卻沒有收回來,腦中都是這幾次見到的聞瑤,好像一次比一次還要瘦,昨日,阿爹只關心她兩句,便哭了,見到她和聞昭又是欲言又止的,這樣的聞瑤讓她有些不習慣,明明以前,一見到她,鼻孔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是不是在忠義侯府過得不好?可聞昭昨日說,璟嘉世子待聞瑤還是不錯的,聞瑤也說過得很好。
聞溪嘆了一聲又一聲的氣,似是在糾結,最終,還是開口喚道:“阿音。”
“王妃。”
“你回城中去看看聞瑤。”
白音一怔。
“看看她過得好不好,別讓她發現了。”
“是。”
“若沒什麼,你便跟上來,若有事,你便傳信給我。”
魏循扯下腰間令牌遞給聞溪。
聞溪攥着令牌,上面還殘有魏循的溫度,抿了抿唇,還是將令牌給了白音,“若真的有事,把聞瑤接回永親王府,告訴她,我處理完了江南的事便回來。”
“是。”
“王妃竟是對三小姐這樣好。”白芷道:“就怕三小姐不領情呢,說來也怪,三小姐自從出嫁之後,脾性變了很多。”
聞溪不語,只是將馬車帘子放下,抬眸,便對上魏循含笑的雙眸。
“你笑什麼?”聞溪莫名其妙。
“我忽然想起,在江南的時候,你一面跟我說你沒有家人了,一面,卻總是提起你的家人,那時不覺,現在回想,破綻竟是如此之多。”
“但我後來相信你了,不是也直白的告訴你我姓聞,還有一個家在汴京了嗎,你自己沒猜出來,這可不能怪我。”
“若不是你告訴我,你還有一個家在汴京,霍瑄來接我時,我還真不會跟他回來。”
“那你不想你皇兄和母後啊。”
魏循眉梢微揚:“相比他們,我更想你。”
“……”
“你能不能不要老說這種話?”聞溪耳垂泛紅,沒忍住捂住魏循嘴巴:“外面還有人呢。”
魏循伸手摟住聞溪腰間,手臂一點一點收緊,瞧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容,喉間發出輕笑,唇瓣輕輕碰了碰她手心。
“之前你說青天白日的不能說,現在晚上了也不讓說?”
熱氣噴洒。
聞溪手心一顫,瞪着他:“現在能一樣嗎?外面都是人,而且……”
說到此,當即頓住了。
“而且什麼?”魏循追問。
“閉嘴。”聞溪收回手:“我累了,要睡會兒。”
“躺我腿上。”魏循也沒再逗她。
“你不睡?”
魏循搖頭,“不困。”
“行,你若是困了喊我。”
“做甚?”
“我也給你當靠枕。”
聽見這話,魏循開始後悔,此次,沒用他的那輛馬車,這馬車是聞溪選的,不大不小,也能坐人,但比他那輛差多了,有時不想回永親王府,他便是在馬車上睡的,睡一個人挺好,兩個人有點擁擠,但適合他和聞溪。
馬車在這寂靜的夜中一路往前。
霍瑄騎馬跟隨在馬車之後,偏眸,是神色平靜的聞昭。
“你跟我去江南,讓阿七帶人去臨安。”
聞昭一愣,來時不是說好了,她與霍瑄各自帶人去一處嗎?她去臨安,霍瑄去江南。
“永親王與永親王妃要去江南。”霍瑄道:“陛下傳令,要我們護好他們,江南那邊的情況也還不清楚,我們此次不止要護百姓,幫助太醫早日制出解藥,還要護着親王,是以,要留更多的人在江南,而你是女子,更好貼身護好親王妃,再者,你應該更想和你妹妹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