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此時正在上演被救美人戲碼的琉璃自是沒有聽到兩人的對話,只察覺到他們越靠越近的身影。
估算了兩人抵達的步速,琉璃一個踩空,飄逸的紅衣在空中翻飛而下。
火石電光間,眼見琉璃打着旋翻落的身姿就要直直砸在地上,而眼前兩人絲毫不為所動,藏在合歡樹上的花色不由捂住了眼睛。
霎時,金光一閃。
一身無極宗道袍的高大男子突然出現在合歡樹下,只見他身量挺拔頎長、雙手負立、眉眼冷冽卻俊朗異常,周身散發的矜貴氣質不似凡物,在場所有人迎面襲來一股強烈的高階修士威壓。
然而還不等眾人反應,他下意識飛身而上接住了從半空墜落的琉璃,兩人藉著靈力旋轉飛身而下。
她卧在他的臂彎,他垂頭看她。
一紅一白,兩人衣袂交織翻飛,在空中劃過好看的弧度,像極了一副靈動的畫卷。
藏在合歡樹上的花色更是看呆了,瞬間領悟這才是引誘的正確打開方式,內心直呼師姐內行。
“道長,有勞了。”
琉璃垂眸,臉上掛着無辜卻不失驚慌的笑。
她知道她這麵皮囊很美,是她當年死裡逃生後,特意捏出來的。
膚白賽雪、杏眼桃腮,一張尖尖的瓜子臉平添幾分嫵媚。
縱使不算傾國傾城,看得尋常男子失了神也是常事。
雖沒抬眼對視,可她總感覺眼前的男子目光不對,像是.....憤怒,卻也不好直視打破了這極好的氛圍。
銜珏腳尖輕觸、平穩落地,兩人的衣袂藉著慣性打旋後妥帖落下。
“你還要抱多久?”
琉璃詢問的語氣帶着些嬌嗔。
見來人不語才稍稍抬眼,這不看還好,一看一整個亞麻呆住。
“你不是--”大師兄!
後面半句被她強行咽下,看服飾也是無極宗的,其實也不是非大師兄不可.....況且這人似乎更俊.....也不虧。
“下來!”
一聲悠悠冷喝帶着怒意襲來,與記憶里的男聲重疊,嚇得琉璃一個激靈翻身而下。
一股熟悉的感覺順着她的耳朵,令她頭皮一陣發麻,心也跟着“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孟青玉?
不可能,這貨四百年前就飛升了。
況且即便他還在,也早就忘了她了。
琉璃仔細端詳着來人,是張與孟青玉完全不同的臉,可周身肅穆冷厲的氣場卻如出一撤,甚至更盛。
他的眼尾更加狹長,微微上挑,帶着傲視群雄的藐視感,莫名令人心生敬畏。
“冒.....冒犯了.....”
許是被他的氣場震懾到了,琉璃竟不爭氣地憋出了這麼一句話.....真想原地扇自己,立馬調整好狀態,按照原定計劃豪情萬丈起來,一副不拘小節的江湖女子風範。
“為感道友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身懷小技,就此獻寶。”
說罷她一個退步抽出腰間纏着的軟劍,劍光一閃,旋身向後,在合歡樹旁的空地下耍起了劍。
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蜻蜓點水、飛燕撲湖、風卷殘荷、野馬跳澗.....
是逍遙七劍。
琅珩眼眸微眯,記憶里舞劍的人影與眼前的紅衣女子倏而重疊,他的心口不由猛地一頓,一股格外的熟悉感襲上心頭,卻又有些稍稍不同。
他曾在記憶里無數次窺她耍此劍招。
其實逍遙七劍並不是什麼稀世劍法,不過是千年前已得道飛升的劍仙逍遙子獨創的劍招,據說能三招內製敵,後因劍譜遺失成了傳說。
也不知她從哪裡尋來的孤本,將原本霸氣橫泄的劍招耍得硬生生帶了幾分女子的陰柔,剛柔並濟之下竟格外地瀟洒飄逸,令人移不開目光。
說不清是何緣由,當記憶里的畫面在眼前重現,銜珏的心中竟隱隱浮現幾分不經意的悸動。
許是這女子的劍光終是隔着記憶的長河印在了他的臉上;許是她瀟洒舞劍的身影比記憶里更加遊刃有餘;許是那個像符號一樣篆刻在他靈台的女子終是生靈活現地出現在他眼前。
他活了千年,除卻下凡歷練的百年裡短暫的體驗了為人的喜怒哀樂,其餘歲月皆醉情於修鍊,心靜如水。
這輕柔地、不分緣由地、宛如水滴落湖的般淡淡悸動,令他心頭一窒。
“這位兄長可是無極宗同門?”
一旁的祝楠石率先上前作揖搭話,眼神帶了幾分探究。
此人能讓他感受到威壓,法力必定在他之上,至少也是半神,無極宗雖內外室弟子眾多,可至半神境界寥寥無幾,且他都見過。
這位無極宗子弟卻眼生得很,怕不是某些歪門邪道門派的子弟肆意冒充?
祝楠石上前詢問的片刻,一股熟悉的故人之感撲面而來,銜珏不由微微皺眉。
眼前的男子一身無極宗道袍,眉眼深邃、英氣逼人、臉部線條剛毅,
一看便知是剛正不阿之輩。
琅珩能確定他在人間的百年未曾與他結識,若是故人,只能是天界的好友。
既是天界的友人,必是犯了天規被貶入輪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