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剎那間開悟。
若想救回千千萬萬個“喜樂”,他必須改變這個世道。
他抹乾眼淚朝小盒點點頭,並最後一次擁住了她,在她耳邊輕輕道了聲,“謝謝。”
緊接着他堅決地推開她,站起身來,道出了那句令日月寶鑒痛苦了千萬年的話。
“小盒,天地闊遠,我們不該沉迷於一時的情愛當中,上蒼給予我們天賦與慧根,更該用來普度眾生。”
原來,是這樣。
日月寶鑒淚盈於睫。
就為了這樣一個男子。
不值啊,真不值。
因為他根本就從未愛過她。
她看到當年的自己不解地叫住無患子的,對他反覆糾纏,要求他給出一個交代。
她看到被糾纏不已的無患子無奈之下拋下她、回了無極宗。
她看到千年前的自己憤恨至極,在一夜之間屠了整個村莊的百姓。
她看到她渾身是血的站在無一人生還的村莊中狂笑,血染紅了她潔白的衣襟,直至千年都未消褪。
她看到無患子聯合全無極宗之力將她封印到鎖妖塔。
她看到她在鎖妖塔里苦苦掙扎了一千年。
“哈哈哈........嗚嗚嗚。”
日月寶鑒大笑出聲,笑到最後竟哭了出來。
她驚悚的笑聲跌落成嗚咽聲,一時間吸引了頂峰所有人的注意,眾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攻擊,密切關注塔台上的動靜。
“快去取珠!”
白無雙趁機繼續朝她施壓。
日月寶鑒卻視若罔聞地陷在原處,神情寥落。
“阿寶!”
白無雙終是按捺不住,旋身至她身前,在她耳邊低語,“千年之仇,只差一步。”
可日月寶鑒卻像是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眸里殺意盡褪。
她出神地望着白無雙的眸子,嗓音喑啞,“無雙,如果我發現,千年前是我錯了呢?”
白無雙不解凝眉,追問道,“為何?”
明明是無患子先惹得她,不僅負了她,還將她封印到鎖妖塔,日夜折磨千年。
日月寶鑒面色愈發慘白,她唇邊扯開一抹苦澀的笑。
“因為我突然發現,原來從始至終,他都只當我為妹妹,是我自己會錯了意,執着千年。”
一旁匍匐的無患子卻聞聲猛然抬眸,眼眸泛紅,唇瓣顫動,像是想說些什麼。
“對不起。”
日月寶鑒終於釋然,她轉頭朝無患子致歉,只覺身體一輕。
“她、她.......”
望着日月寶鑒逐漸透明轉淡的軀體,琉璃驚訝到結巴。
銜珏卻眉宇微弛,淡聲道,“她的執念消了。”
其實日月寶鑒的軀體早在鎖妖塔千年的煉化中消逝,如今能支撐她成形不過是她千年以來累計的怨念,一旦怨念消散,自然不復存在。
“不!阿寶!”
白無雙嗓音略潮,他一把摟住日月寶鑒,卻發現竟一把穿過了她。
日月寶鑒手中化出一盒,飛向琉璃道,“這是承諾於你的開盒,只能開一次。”
琉璃飛身接住,緊緊攥入懷裡,拱手作揖,“多謝。”
“你竟還有一次開盒?”
白無雙眼眸宛如鷹隼,狠狠地盯着收盒的琉璃。
“無雙,只有人能開盒,況且聽我一句勸,你的執念也該消了,我們所造的罪孽都太過深重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此刻的日月寶鑒語重心長。
白無雙卻眸色一冷、長身負立,與日月寶鑒劃清界限。
“不,我們不一樣。”
轉而他眸里透着狠,他透過日月寶鑒望向她身後的土靈珠,朗聲質問,“那我呢?你承諾於我的呢?”
“對不起,無雙,這一世只對你食言。”
消逝的最後,日月寶鑒終是化成了從前的清純模樣,褪盡一身血色,化作一縷煙魂消散。
白無雙冷哼了一聲,望着日月寶鑒的身影帶着鄙夷,他掃了眼四周,卻也心知此時的自己大勢已去。
“不!”
突然,一直沉默的無患子卻捂着血流不止的胸口朝日月寶鑒撲了上去。
他不顧負傷,引靈出體般聚集大量靈力,硬生生將日月寶鑒消散的煙魂聚攏過來。
“師兄!”
無憂子不解地呼喚無患子。
只見無患子瘋魔般施靈,整齊的髮髻飄舞飛散,原本精純的靈力變得稀薄,發色也由從前的烏亮變得灰白,容顏在剎那間老去。
“住手!”
意識到不妙,無憂子一個飛旋至無患子身旁,想阻止他,卻被他一個兇狠的眼神擋住,退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