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了。”
席瓊腦子裡的感性細胞,是異常豐富的。
但,能駕馭長篇幅的小說寫作,這架構的過程中,需要一定量的邏輯支撐,創作者本人,必也不會缺乏理性細胞。
只是,比感性細胞少了點。
她很快了解到了方病骸的意圖,詢問着,“你是打算,把金飾都溶成金條?”
“嗯,暫時,也能想到這個法子了。”
方病骸點頭道,“我已經託了朋友,去眷村找找看,有沒有年長一點,口風嚴的打金師傅。實在不行,打鐵匠也成。希望,能儘快找到吧!”
“我那兒也有一些金飾。”
席瓊馬上說,“我先回一趟家,把它們都找出來。到時候,跟左拉的《巴黎之腹》一起拿給你。看看還差多少,咱倆再去金飾
店,差多少、買多少,只對外說是婚用。”
“阿屾,你……”
方病骸的語聲,有些激動,“你太讓我感動了!就是,委屈你了。”
“跟你在一起,什麼都不委屈。”
上面的話,席瓊是在寬慰他,也是發自她的真心。
下一句話,則是在純純地,表達着自己的愛意——
“只是,你總是這樣好,這樣地盡心儘力,為他人着想,會顯得我的人格太渺小。”
說著,她的手心搭在了他的手背上。
傳遞着她心中,因他的無私大義,而升起的烈烈熱火。
她對他的愛,是敬也是愛。
“不,你怎麼會渺小?”
方病骸反握住了她,同她講,“你的名字,在華人圈已無人不知。你的作品,影響了一代又一代的年輕人。你在這一座,這個要禁、那個也要禁的文化管。/控的島嶼上,用一支生花的妙筆,撕開了一角明媚天光,塑造出的那一個又一個的動人故事,滋養了不知多少寂寞乾涸的心靈。未來,假若有人編寫中國言情小說史,你必然會在其中,留下偉大的一筆。”
他傳達的是,他對她文學才華的堅定認可。
“我不求這個,名望都是虛的,過好自己的一生,日日是好日,比較實際呢。”
二十多歲的時候,無人識、無人知。
在為成績太差,念不了大學,前途無望而苦惱的程屾,是非常渴望,有人能賞識她在寫作上的天賦,給予她堅定的鼓勵,叫她能有足夠的信心,去走另一條,父母並不支持的寫作之路。
而今,她四十歲了,她是功成名就的席瓊。
回望年輕時候的煩惱,就像大象看沙子一樣,看不在眼裡。
她現在想要的,就是愛人相伴,歲月靜好。
快走出影院正門時,她同方病骸道,“這樣,我再回一趟父母家,找我父親看看,能不能幫上忙?晚會兒,我們再聯繫。”
說著,側過身來,同方病骸依依不捨地揮別。
蘇椰定住了腳步,看到了她的側臉——
比標準鵝蛋臉,微圓了一點。
皮膚很白,眼角因為要靠情緒支撐寫作,哭的多、笑的也多,生出了不少的細紋。
淺淡的五官上,稍微化了一下妝。
整個人,是比較素雅的。
能看得出來年紀,比蘇椰現下的“三十四歲”,還要再大一點。
只是她的聲音,又輕又柔,聽起來,最多也就二十。
從二人的對話里,蘇椰get到了一個要素——
金條子。
他需要金條子是么?
她有啊!
這時,方病骸揮別了席瓊,抬腳也要出影院,往另一個方向去。
“方先生、方先生!”
蘇椰馬上叫住了他,並搶先一步,轉到了他的身前,把手上的食盒子,拎的高高的,“我這裡有金條子。”
一張笑臉,彷彿比金子的光芒,還要燦爛。
“你……”
方病骸猝不及防,先是愣了一下。
接着,後退了一步,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而後,又上前一步,拉住了她未掛食盒的一隻胳膊,悄聲說了句,“借一步說話!”
拉着她,往回走。
走到了一處,開設在影院一樓最東角,沒有一個客人,冷冷清清的,自動投幣點餐,名為“悅哉”的甜品店裡。
它家的咖位,是速溶的。
它家的甜品,平平無奇。
屬於那類台北遊玩指南上,要避雷的店。
因而,平時都沒什麼客人。
比較適合說秘密。
“要不,來一份熔岩巧克力?”
方病骸略難為情地介紹着,“它家的甜品、熱飲、冷飲都比較粗糙,就這個熔岩巧克力,還行。”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