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鄭重地沖她點了點頭,被父母抱走了。
之後,她又去看了玄甲軍的情況。因為是偷襲,北戎軍並沒有多少防備,而玄甲軍本身實力超群,又憋了近三年,這一仗,簡直就是單方面碾壓。
玄甲軍並無死亡,有數十人受傷,傷口也都得到了處理。倖存的老百姓們紛紛相助,有葯的拿葯,沒藥的便拿吃食,還有的熱情邀請士兵們去家中休養。
但玄甲軍和北川軍嚴格遵守軍令:不得入民宅,打擾其安寧,將士們便一一拒絕了。可那也架不住熱情的老百姓送來各種家中僅有的東西,比如雞蛋、禦寒的被子、衣物等。
一路走過來的昭顏也是收穫頗豐,身後的紅紜和夜辰更是。
說了不能拿不能拿吧,偏人家塞你手裡,轉身就跑,一溜煙地竄進巷子里,連個人影都瞧不見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滿臉無奈。
三人就這樣捧着一堆東西,快走到城主府的時候,昭顏一抬頭,目光恰好和站在門口的裴稷對視上了。
裴稷周圍圍着不少老幼婦孺,手裡也拿着一大堆東西。可偏偏裴稷往那一站,滿身肅殺之氣,愣是一個人也不敢往他身上送。恰這時候,看到昭顏三人過來,眾人彷彿找到了目標,紛紛往他們這邊跑來,硬生生將手中東西塞進了她手中。
“不用了……不……”拒絕的話被堵在了喉間,這大爺大媽們的熱情,誰抵擋得住。
裴稷雙手後附,冰冷的唇角,微不可見地彎了彎。眼前的她,手忙腳亂,望着百姓的眼睛里盛滿了縱容。和前一刻在東城牆上,那個生殺果敢、招招要人命的模樣相去甚遠。
昭顏抱着手中的東西,東倒西歪,一拐眼,看到裴稷還在往她這邊看,便壞心眼地勾了勾唇,經過他身邊時,直接將懷裡所有的東西一股腦,全部推到了他懷裡,嘴裡說著恭維的話:“王爺才是大功臣,百姓們既然不敢交給王爺,便由我轉交吧,這可是百姓們的真摯謝意,王爺切不可推辭啊。”
這下手忙腳亂的人換了,裴稷平生頭一次有此等待遇,等他好不容易將身上的東西全部轉移給侍衛時,那人已經大步流星往城主府內去了。
裴稷看着她的背影出神,難怪宴席之上,她會說那番話。若是一早見了這容貌,他怕也會先入為主,關注的是臉,而不是才能。不怪乎劉文英要說柳詩自取其辱,倒是無比貼切。
不過,她倒是膽大,現如今,連他都不怕了,那般隨意。
裴稷踏上二樓的時候,就見她正站在書房的桌案前看着什麼。
秦州城的原城主,在戎人攻打秦州之時,率秦州城的所有守城將士們奮力抵抗,抵死不從,戰到了最後。
秦州城守城的將士全部戰死,原城主更是身先士卒,而城門被攻破的那一刻,城主的老母親,城主夫人和他們的孩子一併自縊身亡。
之後,北戎軍便霸佔了這城主府,作為大將的府邸。
圖瓦生前起居便是在這裡。
裴稷來這裡,是想來看看還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昭顏和他顯然想到一塊去了。
昭顏抬頭,見到來人,便將手中的幾封信件遞了過去。
“圖瓦已經發出求援信給北戎?”裴稷挑眉。
“看這意思,還不止一封,近期連發了好幾封。按照回信上說,算算大軍的腳程,不過三四日,援軍應該就能抵達秦州城。”昭顏斟酌了下,突然問道,“王爺,秦州城的北戎軍俘虜還沒來得及殺吧?”
裴稷抬眸問道:“你想做什麼?”
“把他們衣服扒了再殺。只要我們殺得乾淨徹底,不留活口,你說北戎援軍會不會知道我們已經攻進城了?”
昭顏喃喃自語:“他們壓根不會知道。畢竟短短半日,我們怎麼可能就奪回了秦州城?”
“回信上說,要圖瓦的守軍與之配合,前後包抄北川軍,不如我們將計就計,明日就讓玄甲軍換上北戎人的服裝和盔甲,等北戎援軍上門的時候,假意和他一道圍攻北川軍,實則誘敵深入,北川軍和玄甲軍合力包抄北戎援軍,如何?”
“想要區分身穿北戎盔甲的玄甲軍和真正的北戎軍也很簡單,我仔細觀察過,玄甲軍的靴子是黑色皮靴,而北戎軍的靴子是棕色馬靴,告知下去北川軍即可。”
“王爺覺得我這個主意怎麼樣?”
裴稷彷彿沒聽到她的問話,反問道:“你方才說什麼?怎麼處置北戎俘虜?”
“殺了。”
他目光定格在她臉上,似是要看出異樣來,偏這人就是用最溫柔的聲音,說著最殘忍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