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就發現,原來北戎也不是西楚上位者宣揚得那般神奇、多了不得。他們也是有血有肉的,北戎軍再厲害,他們一槍刺不中,還不能多刺幾槍?一個人打不過,還不能四五個人圍毆?你看,北戎軍被一槍刺中也會痛得嗷嗷叫,也會跪地求饒。
一旦打開新世界的大門,便回不去了。
誰能拒絕揚眉吐氣的那一天?何等暢快!
巴努在混戰中,直接被裴稷一刀砍下頭顱,而抬着達魯的擔架,則被昭顏一腳踹翻在地,達魯整個人在地上翻滾了兩圈,眼睛充滿血絲,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子,恨不能吃其肉,喝其血,這中原女子多溫婉柔弱,怎麼還有這般惡劣的女土匪!
他時刻記着他遍體鱗傷拜誰所賜,恨不能報仇雪恨。
女土匪昭顏雙手後附,無知無覺,一腳踩在他腿部的傷口處,痛得對方呲牙咧嘴,倒抽一口涼氣:“四王爺急着回北戎?您早說啊,巧了,我們也要去北戎,順道送您回去便是。”
“我北戎的鐵騎必將掃平你梁國!”
“嗯。”昭顏轉頭看向一旁的裴稷,語氣溫和道,“王爺,四王爺看不看得到北戎鐵騎踏平我梁國不好說,但眼下,我們倒是可以滿足他看到北戎戰俘被埋進萬人坑。”
“你!你這個蛇蠍毒婦!”達魯氣急吐血。
可惜眼前兩位都不知道同情為何物,就算有,也不是給他的。
“你究竟是誰?為何總和我北戎作對!”他就算死,好歹也得知道仇人的名字。
“我姓白,中原白氏一族昭顏。但凡侵我中原者,人人得而誅之,我不過是做了所有中原人都會做的事。”
“白昭顏,白昭顏!”達魯咬牙切齒,恨不能把這個名字刻進骨髓。
不管他願不願意,達魯還是被北川軍強行拖着去目睹了填萬人坑。
裴稷探究的目光轉向身旁女子:“你真是白氏一族?”
“那要不然呢?”昭顏微微一笑,“王爺若覺得我不是白氏一族,該是何人?”
“本王不知道。本王只是覺得,你乾的每一件事,都超出了一個閨閣女子的所作所為。”
“我白氏一族以拯救天下蒼生為己任,訓教方面,自是與普通閨閣女子有些差異的。我自小熟讀兵法,熟知行軍布陣,各類書籍都有涉略。別的閨閣小姐正在琴棋書畫的時候,我在與家裡的兄弟姐妹們比試武藝,別的小姐們在吟詩作對時,我正在研究那泛着冷芒的兵器。我知道,我只有努力多學點,戰場上,我方士兵才會少點傷亡。”
昭顏壓根不懼與之對視,眼底更是清澈和赤誠。
她說的也沒錯,可不就日日跟着符叔練武,和暗衛的兄弟姐妹們比試武藝么?再來就是在兵器冶鍊處,改良兵器,以增強裝備。她做這些,無非就是為了開戰奪權時,自己方能少些傷亡。
白氏一族的名號是真心好用,在旁人看來,她做什麼似乎都是為了大義,而不是私心。尤其是還不會讓人覺得她想奪位,一來她是女子,他們這些人骨子裡不相信女子能登位;二來,得歸功於白氏一族歷經百年的好名聲!過去百年,他們真就沒有一位白氏族人留戀凡塵的,哪怕下山助明君奪得天下,之後也都重新歸隱田園了。
昭顏侃侃而談,沒有半點心虛。
裴稷突然覺得,她的人生似乎有些悲慘,大多數人只看到了她外表的光鮮亮麗,而白氏一族的盛名之下,她必是背負了很多。
“王爺,是否對我詔天下書,以梁國名義,而非北川軍名義有所疑問。”
“王爺,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五國紛爭,表面看是中原的事,可實際上中原之外,不單單是北戎,還有東夷、南蠻,誰不想分一杯羹。他們對我中原虎視眈眈,只等我中原亂起來,他們便可乘虛而入。所以,昭顏認為,只有我中原統一了,國力加強了,才能震懾周邊蠻夷人。”
“我是無比真心,且希望五國能再度統一的。”
“詔天下書,是我早就準備好的,西楚頂多就是對北戎的侵略行為縱容,倒還不至於有膽和北戎勾結,提供全部糧草,是我冤枉西楚的。但這樣的行為,久而久之,必然會養刁北戎,等到西楚的小恩小惠,無法滿足北戎之時,北戎必會發動戰爭,就像攻打北川,想將北川佔為己有一樣。”
“你在攻打常寧城之時,就想好了要打西楚?”裴稷問道。
“對。”
“為什麼?”
“首先,從地理位置上看,西楚、北川都與北戎有接壤,既然北川邊界屢次遭受騷擾,那西楚邊界必然也有這種情況,百姓自是煩不勝煩,受其害已久,有民眾基礎在那,若是我以同為梁國人為切入點,必然引起共鳴,百姓並不在乎誰當政,他們在乎的是誰能保護他們,西楚顯然不能,北川軍、玄甲軍都可以!若強調是我北川軍,會引起其餘各國的不適。但北川軍、玄甲軍還是梁國人,與西楚和其餘各國是同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