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榮廷依舊有些恍惚,沒鬧明白那天晚上,喬家那位嬌滴滴的大小姐是怎麼從他身上把槍給奪走的。
“要不,您向大帥建議建議,我們也學東北王項易鴻項大帥那樣,增加些稅種?”見自家少帥沒有反駁,高副官繼續道,“我聽說,項大帥自打和西北王孫壽南孫大帥,連戰兩回之後,奪回了不少地盤,隨後新立了不少雜稅。殺豬要交稅,就連那捆豬的繩子,都要另外交稅;嬰幼兒出生,有落地捐,新人結婚,有結婚捐,就是人死了,也不放過,還得有棺材捐。即便窮人你窮得都買不起棺材,那也得交稅才能下葬。”
“不行,這是要把老百姓往死里逼。”黎榮廷一口拒絕道。
“項易鴻不是個東西,孫壽南也半斤八兩。以前西北地區大部分在他手上的時候,命令老百姓不種糧食,改種鴉片,再以低價收購後賣向全國,賺取暴利。”
“就連東南王陳桐陳大帥,那撈錢的本事也不小,盜墓、霸佔古董,走私販賣……哪個沒幹過。少帥,如今世道動蕩,我們也得提前打算。”這軍餉都發不出來了,誰有他西南軍憋屈的。
“軍餉的事,你通報大帥了么?”
“還沒有。”
“那就去通報我爹。”
“問大帥?”高副官不解,大帥不是半隱退狀態了么?許多事都交給了少帥負責。而少帥又不像其他幾位大帥那樣心狠,往死里壓榨老百姓,也沒有走私販賣煙土,最多就是坑二少和二姨太。
可二少和二姨太掌管的那些才值幾個錢,自打二少把大帥交到他手上的店鋪和產業,移交給那位二少奶奶之後,他們現在是一點好處都撈不到了。
“我爹拚命促成黎家和喬家的婚事,不就是惦記上了喬家的資產么?眼下,該是喬家出血的時候了。”
高副官眼前一亮,心領神會,“好,我這就去跟大帥稟告軍餉一事。”
等到高副官一走,黎榮廷唇角微微上揚,她不讓他伸手動老二的產業,他就光明正大的要,他倒要看看,她到底是交還是不交這個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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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家的實業公司是集航運、礦業、紡織、貿易、投資、金融行業為一體的大型民營企業。
如今,最掙錢的行業一個是煤礦,一個便是航運。
在喬萬新身邊鞍前馬後那麼多年的周主管,是喬家的老人了,姿態難免高一些,不誇張的說,基本上除了喬萬新本人,就算是喬書媛,在他眼裡都是小丫頭片子,能有什麼本事,撐得起什麼場面。
這也是昭顏非要把他弄走的原因之一。
這幾個月里,能拉攏的,她盡量去拉攏了,不管是重金允諾,還是畫大餅伺候,亦或是從小系統1105那得到的情報,抓着有些人的把柄相威脅,潛移默化中,她已然在喬家商行站穩腳跟。
所以,騰出空來,她終於開始動煤礦這條線了。
周主管一走,她就讓人事迅速招人,一輪輪親自面試下來,還真讓她選中了一個留洋回來的新派人士——鄭淮,本名鄭義德。
這人的經歷可一點都不普通。
雖出身貧寒,卻勤奮好學,自強不息,曾在光緒時期的廣川學院就讀過幾年,之後,又公費留洋,從事地質學研究。於1916年回國,於廣安學院法政學堂任教。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雖然他向人事隱瞞了真名和經歷,但以小系統1105的八卦程度,還是查到了。
鄭淮之所以離開廣安學院,是被迫無奈。因為宣揚進步理論和思想,被廣安學院所在地的東北王項易鴻給盯上了,狠狠打了一頓,又被驅逐出了廣安學院。
他輾轉來到西南地區,黎璋的地盤。
眼下全國的局勢,國民革命軍的發展勢頭迅猛,東北王項易鴻雖然從西北王孫壽南那奪得不少地盤,可惜連打兩場大戰,元氣大傷。眼下,他不敢輕易向國民革命軍開戰,但卻對進步人士和國民革命軍嚴防死守,一經發現,立刻驅逐。
戰敗的西北王孫壽南勢弱後,又不想屈從於國民革命軍,竟選擇和日本人合作,由日本人給他提供軍事裝備,妄想捲土重來。
剩下東南王陳桐一心只想撈錢,都快鑽進錢眼子里了。
陳桐此人是從底層爬上來的老軍痞,擅長精打細算,斂財的本事不小。他連當地最大的歷史博物館里的珍寶都攏到了自家後院,美其名曰,世道動蕩,極不太平,他作為一方霸主,代為保管,最是妥當。
結果,他的大帥府里就多了一百多件稀世珍寶。
等到博物館的館長託了各方關係,打點了,要回寶物的時候,人家已經賣了大半了,換回了一大筆錢,那珍寶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而黎璋呢,這人的態度就模稜兩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