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投向書房裡的祝誠,後者接收到怨念,趕緊求助地看向上座的大帥:“少帥,我以為,大帥肯定告訴你了,我沒想到他竟然沒跟你說起。”
他倆都有信,就他沒有。
黎璋把書信遞了過去,“好了,你先拿過去看看,再發表意見。”
黎榮廷接過書信,翻看起來,滿滿當當好幾頁紙,不同於一般女子的娟秀,筆鋒鏗鏘有力,字跡洒脫飄逸,一如她的性格。
越往下看,越驚訝,等全部看完,他倏的一下抬起頭,看向黎璋道,“爹,她這是……”
這是針對重京城的防線措施,分別從日本人有可能的海陸空三方攻擊,作了一定的分析,和可採取的應對方法。策略布置之詳細,甚至把握時局,高瞻遠矚到,把歸順國民政府後,國民政府的空軍和西南軍的陸軍部隊的聯合作戰,抵禦日本人的空軍襲擊都寫上去了。
“給你?給你寫這封信,有用么?”黎璋摸了摸兩撇小鬍子,神情頗有些得意的意味,“西南地界的統帥,是我,不是你。”
“她要是真給你寫了這封信,你是有這個膽子?還是有這個權力,能照着信上,她說的這一項項去做?”
“就算你都有,也不看看,手下的士兵是不是都服你。”黎璋挺了挺自己的胸膛,語氣里透着一股得瑟勁,“還是書媛有眼光,知道誰才是西南地界說一不二的存在。”
這個還真不是他吹牛,他也就是這些年養尊處優慣了,身邊嬌妻又溫柔,沒了往昔那股子狠勁,但是,不影響整個西南軍唯他馬首是瞻。
他好歹也年輕過,也曾是赫赫有名的戰將,袁某人的得力幹將,沒兩把刷子,還真帶不好西南地界這群彪悍的軍。
黎璋故意用質疑的眼神掃了下他,“老子都懷疑,你是不是適合繼承我的衣缽,書媛都沒瞧上你,以前沒有,這現在也沒有,以後應該也不會有。”
黎榮廷心口一噎,都什麼時候了,還要刺他一下。
“要是書媛是我女兒就好了,你和老二都什麼玩意兒,啥都不是。”黎璋感慨道。
“那不就兄妹亂lun了么?”祝誠小聲嘀咕了句,立馬收到來自書房裡另外兩人的白眼。
言歸正傳,黎璋站在沙盤圖前,正色道,“這裡——是風碑鎮,位於石擎峽的右岸,南北都是斷崖絕壁,江面僅僅百餘米,距離我重京城300多公里處,扼守此長江天險,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曾經,那裡也是兵家必爭之地,但是,後來歸我西南界之後,我們就放鬆了警備心,總覺得前面還有祁安市,祁安市的督軍是你高敬高伯伯,他素來彪悍,以打仗勇猛著稱,必不會讓人打進我重京城。”
“但書媛說的沒錯,我們得未雨綢繆,日本人的軍事裝備這麼先進,萬一破了祁安市怎麼辦?等到那時候,我們再去守衛我西南地界的中心——重京城就晚了。”
黎璋指着地圖上的咽喉處道,“書媛的建議,是在風碑鎮設置炮台,配備布雷隊、煙幕隊和數百名官兵,封鎖住河道,這是第一道防線,針對河面上而來的日本海軍。”
“陸地上而來的幾大陣地,主要是圍繞與西北地界的交界處展開的。書媛在這裡也提到了,日本人現有的、常用的武器裝備,對了——”黎璋轉而看向黎榮廷,“你倆真的把兵工廠給搞起來了?”
黎榮廷點點頭,“真的,當初是喬書媛提議的。”
結果又得來自己老子的撇嘴嫌棄,“就知道不是你,老子把兵工廠交給你沒幾年,就把兵工廠干黃了,連工人的酬勞都付不出來,丟不丟人。”
黎榮廷苦笑,事實確實是這個事實,但是,這不也是你搞不起來,才把爛攤子丟給我的么?
西南地界沒有狂加稅收,也絕不允許種植和販賣鴉片,兵工廠又是超級燒錢的項目,他請的人也不對,研製來研製去,都只會仿製清朝遺留的一些土炮,質量也有很大的問題。
這不,兵工廠開着開着,就開成這樣了,最後,入不敷出。
他已經盡量從黎耀廷掌管的店鋪上摳了,可惜老二也沒什麼經商才能,實在摳不出來什麼了。
“跟我說說,目前兵工廠的情況。”黎璋來了興緻。
黎榮廷就一五一十,把喬書媛一次兩次,多次的,藉著喬家遠洋的商船,把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武器專家,一個兩個地偷偷運到了這裡,藏進了兵工廠的實驗室說了;把她將喬家商行內大量的真金白銀,投進了兵工廠的項目研發上說了;還把她對於各路武器的構造和改良技術的精通說了……
黎璋聽得目瞪口呆,許久,他伸手就往黎榮廷身上招呼,“你個死小子,這麼大的事,你也不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