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侍女極小聲地問:“殿下與公子分浴,還是合浴?”
那?侍女回答:“分浴,公子照例不讓旁人伺候。”
接下來的對話,白其姝沒有聽清,但她知道華瑤的身?邊有一位男子。
這位男子,被侍女們尊稱為“公子”,他獨來獨往,不允許除了華瑤之外的任何人靠近,大?清早的,他和華瑤或許還要洗一場鴛鴦浴。
真有閑情?逸致啊,白其姝心想。她早知皇族天性風流,個個背負着桃花債。美人奪魄處,英傑銷魂谷,她只希望華瑤不要沉迷美色,耽誤了大?事。
白其姝轉過身?,正欲離開,眼前忽而?橫了一把劍。
她抬高傘柄,瞧見?了公主的侍衛燕雨。
燕雨氣勢洶洶
:“你哪位?鬼鬼祟祟地躲在公主的院外。”
白其姝輕勾唇角,笑了笑,才?說:“我是滄州來的客商,暫居府上,多有叨擾,還請大?人恕罪。”
燕雨轉頭就對另一名侍衛說:“你們去查她的身?份,我留在此?處看着她!以防她跑了!她武功不弱,你們看不住她!”
那?名侍衛走後,白其姝問道:“燕大?人,您之所以留在此?處,是因為您不放心小人的武功,還是因為您懶得去查驗小人的身?份,更懶得在雨中?來來回回地跑腿?”
燕雨被她一眼看穿,驚怒之餘,還有一絲赧然:“這位小姐,關你什麼事,我跟你很熟嗎?”
白其姝“嘶”了一聲:“燕大?人,小人看您的心性,真不像是在皇宮裡磨練過。這麼多年來,殿下一定對您很好,時?時?刻刻護着您,小人一介賤商,對您真是羨慕的緊。”
她伶牙俐齒,又陰陽怪氣。
燕雨被她氣得不輕:“肅靜!否則我立刻稟報公主!”
白其姝不再講話。
她把傘柄擱在肩頭,傘沿也抬得更高。
她仔仔細細地打量燕雨。
白其姝的眼神陰冷又森然,猶如一條吐信子的毒蛇,直把燕雨看得渾身?發寒。
燕雨在皇宮待了那?么多年,從沒見?過這般陰氣森森的女人。
她一定是心如蛇蠍的壞東西!
公主為什麼要把她留在府里?!她這個樣子,就像是無?惡不作的歹徒!
燕雨派出去的侍衛遲遲未歸。他暗恨自己的弟弟齊風不在附近。
前兩天,齊風的傷勢好了不少,大?約恢復了七八成的功力。齊風連一點懶都不會?偷,彷彿趕着去投胎似的,馬上接下了華瑤安排的任務。他領兵在雍城之內巡邏兩夜,今早辰時?才?剛回來,這會?兒?他已經在侍衛的房間里休息了。
燕雨也想休息。
他才?剛開始值班,身?子骨就在犯懶。
正所謂“春困、秋乏、冬眠、夏打盹”,人生在世,每一個季節都不該忙碌,每一個清晨都不該早起。
燕雨嘆了口?氣,目光仍然緊緊追隨白其姝。
白其姝輕蔑道:“懶貨。”
燕雨一下子清醒許多:“你罵誰?!”
白其姝笑而?不語。
燕雨愈發警覺起來,拇指扣在劍柄之下,隨時?準備拔劍出鞘。
他沒等來查證的侍衛,只等來了公主的兩位侍女。
侍女們聽見?院外的嘈雜之聲,特來一探究竟。
這兩位侍女竟然都認識白其姝。她們尊稱她為“白小姐”,言辭之間,極為客氣。由此?可見?,公主十分看重這位白小姐。
自從上一次炸毀大?壩,燕雨死?里逃生,他就在雍城的醫館里養傷,每日吃飯、睡覺、與弟弟鬥嘴,其樂無?窮。
他曠工曠了許多日,直到?今天早晨,他才?開始值班,因此?他並不認識白其姝,更不清楚白其姝的來歷。
侍女直接為白其姝通報了消息。
少頃,那?侍女就回來說:“白小姐,公主有令,您可以進院子里歇息,奴婢為您備好了早膳。”
白其姝也沒推辭。她撐着傘,跟隨侍女踏進正院。
燕雨望着白其姝的背影,擔心華瑤被她蒙蔽。
不遠處又傳來急切的腳步聲——那?名侍衛回來了。他對燕雨如實稟報道:“我查過了,錯不了,剛才?那?位小姐,確實是殿下的貴客。”
“你怎麼才?來,”燕雨雙手抱劍,埋怨道,“要是村頭有人生孩子,派你去村尾找產婆,等你回來,人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那?侍衛賠笑道:“哥,我叫您一聲哥,您且消消氣,少數落我兩句,把力氣用在正事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