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瑤向來喜歡她?的親近,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順勢牽起她?的衣帶,聽她?對自己耳語道?:“何近朱之所以牽挂八皇子,恐怕也是因為,皇後?權傾朝野,八皇子有望登基。男人嘛,總是離不?開權勢的,在何近朱眼裡?,八皇子就是太子,也是他未來的倚仗。男人不?一定會愛惜自己的孩子,比起孩子,大多數男人更愛自己的面子……”
燭火黯淡,閃爍不?止,謝雲瀟忽然把燭台推到另一邊,發出?一陣輕微的響動。
白其姝在心底嗤笑一聲,挑釁般地?抱起華瑤的手臂,又說:“只要您把水龍玉佩交給皇帝,皇帝肯定會懷疑八皇子的出?身。您之所以殺了何近朱,無非是為了保全皇族的臉面。”
華瑤點了一下頭:“確實。”
“殿下,”杜蘭澤插話道?,“廟裡?的僧人告訴我,趙惟成親自把岳扶疏送到了宏悟禪師的面前。”
華瑤沒聽懂她?的意思,不?由問道?:“所以呢?”
杜蘭澤微微抿唇,似是下定了決心:“您可以密報皇帝,您遇到了一個局中局。晉明假死,金蟬脫殼,現已逃往秦州,正在密謀造反——這並非空穴來風,康州和秦州近來都有農民舉旗起義,晉明就是秦州起義的主使?。而他的謀士岳扶疏、他的母親蕭貴妃串通一氣,只為嫁禍於您,掩護他的反叛。”
“原來你也能這麼陰毒啊,”白其姝感嘆道?,“我先前還以為,杜小姐只會用陽謀呢。”
杜蘭澤彷彿沒聽見白其姝的戲謔,自顧自地?講述道?:“虞州提刑按察使?司知事,乃是趙惟成現在的官職……”
其實杜蘭澤只見過趙惟成一面。
但看趙惟成的神態、舉止、言辭,杜蘭澤猜測,趙惟成與岳扶疏並無私交。
因此,杜蘭澤略有一絲不?忍,猶豫了一瞬。
白其姝見縫插針:“趙惟成,趙大人,原本?是風光無限的御前帶刀侍衛,但他命薄福薄,瞎了一隻眼,對皇族多有怨恨,甘願投靠岳扶疏,陷害四
公主清白。”
杜蘭澤與白其姝四目相對,白其姝又說:“虞州是何近朱的老家,皇後?是何近朱的主子。何近朱在虞州搜羅美人,賄賂京城的各路官員。四公主的侍女羅綺,二皇子的侍妾錦茵,原也是何近朱擄來的一對姐妹,姐妹二人均為皇後?所用,成了皇後?的眼線。”
白其姝講完這一段話,稍作停頓,杜蘭澤又繼續道?:“在山海縣境內,公主察覺羅綺形跡可疑,將她?收押拷問,她?供出?了何近朱的罪行?,起初公主並不?相信她?的供詞……”
華瑤點點頭,認真道?:“直到我親眼瞧見何近朱隨身佩戴八皇子的水龍玉佩。”
杜蘭澤總結道?:“事關皇族血脈,不?可不?慎重。”
華瑤幸災樂禍,極小聲道?:“哈哈,如果皇後?真給我父皇戴了綠帽子,父皇肯定會勃然大怒,氣都氣死了。”
天?色更深,燭光更淡,謝雲瀟拿出?火摺子,又點燃了一盞油燈。他為華瑤備好了紙筆,提醒道?:“事不?宜遲,你立即動筆,寫完密信,八百里?加急傳回?京城。”
“好!”華瑤挽起袖子,邊寫邊說,“事關重大,不?止我要寫信,雲瀟也得寫一封信,寄給京城謝家。”
杜蘭澤落座在華瑤的身側,柔聲道?:“殿下,請您允許我為金玉遐代筆,以金玉遐的名義,傳信給……高陽東無。”
“高陽東無”四字一出?,毛筆的筆尖懸停在紙上?,華瑤低聲問:“找他做什麼呢?他是徹頭徹尾的瘋子,他巴不?得我明日暴斃,死無葬身之地?。”
杜蘭澤的目光極柔和、又極明亮地望着她?,語調緩緩地?道?:“正因為他是瘋癲之輩,儒生都對他又敬又怕,金玉遐的表舅一家,便是他的近臣。我們大可利用金玉遐的表舅,向東無傳報消息,暗指晉明已在秦州造反,皇後?與何近朱私通多年,以至於八皇子血統存疑,叛軍動搖國體。”
華瑤拉住她?的手:“可是,這樣?一來,東無也可以說,金玉遐誣告皇後?,用心險惡。那金玉遐豈不?是死定了?”
杜蘭澤如實說:“金家的密信,有多種解法。”
“我明白了,”華瑤稱讚道?,“不?愧是蘭澤,真有一顆七竅玲瓏心。”
杜蘭澤微笑道?:“承蒙殿下抬愛,我只想為您多做打算,若能幫到您一分?,便是我十分?的榮幸。”
華瑤也笑了笑:“我何其有幸,竟能得到你這樣?的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