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應升是東無?的侍衛長,東無?還在世的時候,霍應升哪怕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擅闖宋嬋娟的閨房。東無?才剛死不久,霍應升就敢威脅宋嬋娟,看來,東無?的府上也是人走?茶涼。
若緣依舊平靜:“他來找你幹什麼?你說,我聽着,我幫你出主意。”
若緣站到了宋嬋娟的背後。與宋嬋娟不同,若緣面色紅潤,她打開宋嬋娟的梳妝盒,那些首飾鑲嵌着金銀珠寶,琳琅滿目。她選了一支金釵,捏在手裡,悠閑地把玩。
宋嬋娟道:“霍應升說,他讓我找一個嬰兒,裝作是我自己的孩子……”
霍應升的想法,竟然?與若緣不謀而合。
若緣“噗嗤”一聲?笑出來了:“多好的主意,你不同意嗎?”
宋嬋娟慌忙道:“霍應升說,我應該有一個孩子,那是殿下的遺腹子,只要有那個孩子在,殿下的錢財和權勢,都屬於我和我的孩子……可是,你也知道,我的孩子,早就流產了。”
若緣的雙手搭住了她的肩膀:“不是啊,姐姐,你的孩子還在呢,就在你的肚子里,你記錯了吧?你根本沒有流產,胎兒足月了,就能生?下來了,你要當娘了!恭喜,恭喜啊。”
兩尺見方的銅鏡里,清楚地倒映着若緣的笑容,她的手指劃過宋嬋娟的肩膀,慢慢地劃到了她的脖頸上。她心裡的恐懼越來越強烈,甚至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若緣是不是想掐死她?
宋嬋娟顫聲?道:“如?果我的孩子還活着,它在我的肚子里,也才只有七個月大……”
若緣道:“民間有一句俗話?,七活八不活,七個月大的胎兒早產,正好可以活下來,八個月大,反而活不成了,姐姐,你快生?了。”
宋嬋娟道:“你要從?哪裡找出一個早產的胎兒?”
若緣打開一隻胭脂盒,她伸出小拇指,蘸了一點胭脂,在她自己的手背上輕輕地抹開,薔薇花瓣的色澤,她很喜歡,讓她想起了新鮮的人血。
她輕聲?道:“姐姐,你走?出家門,去外面看一看,遍地都是凍死的、餓死的流民,孕婦的身上都插着草標,無?論大人還是小孩,統統賤賣了,他們都想做賤民。這?個世道,人命就是最賤的,別說是七個月大的嬰兒,你想要多大的,我都能買得?到。”
她還說:“嬰兒小時候,長得?不像東無?,情有可原,等他長開了,他和東無?就像了。再說了,我也是女?人,我也可以生?孩子,我的孩子是皇兄的侄兒,將來也可以繼承皇兄的遺產。”
宋嬋娟打了一個寒顫,她看着銅鏡,鏡子照到了門口?,
依稀顯現出霍應升的身影,難道霍應升一直沒有離開她的房間?他究竟想做什麼?她嚇壞了,精神也崩潰了,她流淚不止:“不,你瘋了,你們都瘋了,我不會聽你們的話?。”
若緣道:“我沒瘋。”
宋嬋娟哭着問:“我把你當朋友,你把我當什麼……”
若緣打斷了她的話?:“朋友?啊,是啊,我是你的朋友,那個時候,我很落魄,寒酸,你可憐我,送給我衣服首飾,價值百金。你的恩情,我當然?不會忘記,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我要報答你,姐姐。”
宋嬋娟想要站起身,若緣又把她按下去了,她坐在雕花木椅上,渾身僵硬,彷彿變成了一塊木頭。
宋嬋娟把若緣當成朋友,可她沒想到,若緣早就瘋了,她的悲傷化作憤怒,她又哭又笑:“我後悔了,我後悔了,我不該幫你,我就該讓你窮死!你和東無?又有什麼區別!你們高陽家的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你們都是畜牲!!”
若緣一點也沒動怒,她掐住宋嬋娟的下巴,輕聲?道:“你怎麼就是不明白呢?你軟弱無?能,膽小怕事,逆來順受,凡事都要忍讓,像個沒骨頭的麵糰,誰見了你都想欺負你,你這?一輩子,不能做人,只能任人踐踏。你就是地上的一灘爛泥,誰來了都要踩一腳。”
宋嬋娟道:“你說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若緣道:“不,我說的就是你,你看看你,你才二十歲,風華正茂的年紀,為什麼你的鬢角長出了白頭髮,眼?睛都快哭瞎了?多可憐啊,宋嬋娟。”
宋嬋娟哭得?喘不上氣。
若緣的情緒沒有一絲起伏,她喃喃道:“你要像我一樣,做一個不好惹的人。”
淚水奪眶而出,宋嬋娟怒吼道:“你說你不好惹,你不是不好惹,你只是加倍的欺軟怕硬,你說你不好惹,你還是不敢得?罪華瑤,不敢得?罪方謹,不敢得?罪太後!你也不敢得?罪東無?,東無?在世的時候,你跪在他的面前,就像他的一條狗!他讓你殺了自己的駙馬,你就殺了自己的駙馬,你不敢反抗他,你只敢羞辱我,你不是不好惹,你就是欺軟怕硬!你是個廢物,你除了欺負人,什麼也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