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瑤聽?完了暗探的彙報,又有些疑惑,長門宮距離她?率兵駐紮的地方,僅有二十?丈遠,方謹不該出現在長門宮,難道她?還?想自投羅網嗎?
華瑤正打算耐心地等待一段時間,侍衛又來報信:“啟稟殿下,長門宮外,約有二十?名武功高手,扣押着五名人質……那些人質身穿緋紅官袍,都是大理?寺的官員……”
華瑤道:“你們看見大理?寺少卿,謝承均了嗎?”
侍衛道:“看不清楚,夜色太黑,霧氣太重,人質的眼睛上矇著眼罩,卑職認不出大理?寺少卿。”
華瑤猛然反應過來,這一切都是方謹的計策!
謝家距離皇城約有三十?里遠,從?謝家到皇城的消息來回傳遞一趟,至少需要兩刻鐘,這兩刻鐘之內,方謹的計策生效了。
華瑤幾?乎可以斷定,方謹沒有抓到謝承均,顧川柏已被她?捨棄了,此時此刻,她?通過密道離開了皇城,甚至可能已經?離開了京城。
方謹在京城的兵力僅有一萬,華瑤在城內約有四萬精兵,華瑤在城外還?有秦州、永州的支援,太後?對?華瑤的偏愛也是顯而易見的。
方謹當機立斷,捨棄了京城,也捨棄了顧川柏,她?這一招是“金蟬脫殼”,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華瑤早就?應該想到的,對?於?方謹而言,顧川柏可有可無,當年顧川柏害死了方謹最器重的謀士,方謹此生都不會原諒顧川柏,她?之所以把顧川柏留到現在,也無非是利用他,正如他曾經?利用她?那般,扶持他自己的家族。
方謹把顧川柏留在皇城,又放出了煙霧彈,華瑤還?以為,方謹要和華瑤決一死戰,卻沒想到,方謹察覺華瑤兵力強盛,又另選了一條路。
華瑤上當受騙了!
華瑤顧不上整理?自己的思路,她?率領兩千精兵,趕到了長門宮的宮道上,果然看見了被扣押的人質。
謝雲瀟站在華瑤的身旁,華瑤道:“你仔細看看,仔細聽?聽?,那幾?個人里,有沒有你的舅父?”
謝雲瀟的目力和耳力極強,他清晰地辨認出那幾?個人的身形,縱然他們經?過了喬裝改扮,謝雲瀟還?是察覺到了蛛絲馬跡。
謝雲瀟道:“那些人不是文官,他們都是武功高手。”
華瑤道:“果然和我猜測的一樣,你的舅父應該是安然無恙的,你再耐心等待片刻,就?能等來謝家的消息。”
華瑤做了一個手勢,這一時之間,數百精兵沖向了那些人質。大約半刻鐘之後?,那些人死的死,傷的傷,又有幾?人咬舌自盡,只剩兩三個活口了。
又過了一會兒,謝家果然傳來消息,前日以來,謝承均並未上朝,他告假了,與他的父親一同在家休養。父子二人深居簡出,極少有人知道他們身在何處,他們也不願讓人知道自己的行蹤。
謝家並未透露太多,華瑤的暗探倒是稟報得?明明白白,原來,自從?華瑤率兵入駐京城,言官發瘋似的辱罵華瑤“亂臣賊子、殺兄篡位”,簡直是“罪無可赦,惡貫滿盈”,當然也把謝家罵得?狗血淋頭,謝家的家主謝永玄已有數日不曾上朝了。
如今的朝堂上,謝家的名聲不大好聽?。
國子監的學生跑到了謝家在京城郊外的私宅,又用毛筆蘸着糞水,在圍牆上寫了一句:“敗壞綱常,結黨營私,天下人恥笑?之極!”
國子監的學生畢竟年輕,或許也是受人煽動?,謝家並未追究,也並未宣揚此事,謝家的官員接連告假了,倒也是一種自保的良策。
華瑤思考了一小會兒,謝家的這些事,都是小事,無關?緊要,等到她?上位的那一天,自然會有無數文官為謝家翻案。
華瑤還?想嚴查從?京城通往滄州、幽州的關?口,然而,滄州、幽州的官員不一定會聽?從?她?的命令,她?要先把儲君的位置坐穩了。
既然方謹已經?消失,若緣和瓊英不成氣候,安隱又是個傻子,除了她?高陽華瑤,無人能登上至尊之位。
華瑤轉過腳步,走向了仁壽宮。
*
亥時三刻,太後?仍未就?寢。
太後?的手裡捏着一串小葉紫檀佛珠。她?坐在偏殿的一張蒲團上,她?的面前是一尊白玉雕成的佛像,她?抬頭,又垂首,香霧繚繞之間,她?的神色始終舒展着,彷彿沒有一絲一毫的煩心事。
仁壽宮的總管太監王全?順正站在偏殿的門外。他站得?直挺挺的,心跳卻是亂撲撲的,今夜,方謹和華瑤先後?逼宮,方謹失蹤了,華瑤的軍隊留守皇城,也不知道會鬧出什麼大事。
王全?順側過頭,眼角餘光瞥見了紀長蘅,紀長蘅一言不發,王全?順道:“紀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