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消失的二十萬(下)
正待蔣思想要細問她的另外兩個小夥伴有什麼不對的時候, 季飛拉了蔣思一把,“走,先去出租屋找到線索, 等明天我們再去找唐小姐。”
在翻遍了出租屋的每一個角落之後, 蔣思在蔣白卧室破舊的床的床腿的縫隙里,找到了一顆扣子——這張床是他們為了省錢去二手市場淘的, 床腿一直有些問題。
而血跡, 原來就在紐扣上面。
季飛連夜把紐扣帶回去做了化驗, 血跡拿去做了比對。
很快就找到血跡的主人——一個有前科的小偷, 名字叫做焦強,但很早就已經失蹤了。
季飛看到資料里焦強失蹤的時間差不多就在蔣白被殺後不久,心裡就有了不詳的預感。
或許, 焦強已經死了?
等到第二天,季飛和蔣思帶着新線索來到唐柚家裡。
蔣思面色複雜的說了蔣煜在昨天吃飯的時候說的那有關二十萬的事兒, “我覺得,他說的好像是真的,我可能誤會他了……”
唐柚和飄在外頭的蔣白, 一人一鬼的臉色都十分的複雜。
蔣白是完全沒有想到, 蔣煜說他買彩票中了二十萬, 居然是騙他的?!一時不知道該為好友不是兇手高興,還是為他因為錢做了壞事而不開心。
而唐柚沒想到的是, 蔣煜明明之前一直瞞着, 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把當年瞞下來的事情告訴蔣思, 或許蔣煜這些年來也沒有放下, 是希望蔣思能找到殺害蔣白的兇手的。
“扣子和血跡,你們找到了嗎?”唐柚問道。
季飛點了點頭, “已經連夜比對過了,扣子上的血跡來自於一個叫焦強的盜竊犯,但他已經失蹤了。”
唐柚有些失望,“那豈不是說,線索又斷了?”
看看一旁的蔣白,安靜的聽着他們說話,對於焦強這個名字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說起這個,季飛就嚴肅起來了。
“我記得當時唐小姐能靠着占卜,算出我小妹是生是死。”說到這裡季飛看了一眼蔣思,才繼續道,“我想讓你幫忙算算,這個焦強,是不是已經死了?”
雖然也有可能是得了一筆錢換了個假身份隱姓埋名過日子去了,但以季飛的直覺,焦強應該出事了。
唐柚也不拒絕,之前是不知道犯人是誰所以占卜不出來,但現在名字出生日期什麼都有了,那還有什麼不能算的?
結果,也如同季飛猜測的那樣,占卜出來的結果黑底白字,焦強確實已經死了。
季飛摸着下巴思考着,“焦強的死亡,很大概率是和自己的同夥起了衝突……唐小姐,請再算算,那二十萬現在在哪裡?”
季飛果然很聰明,知道唐柚算人的時候有局限,甚至有時候根本算不出來。他乾脆另闢蹊徑,算物品。
那二十萬現在有兩個可能,其一呢,是兇手已經用掉了,散落各方,那應該也就算不到。但如果,兇手很謹慎,時隔五年了都藏着這筆錢沒用的話,那他們或許就能通過這筆錢藏的位置,來鎖定兇手!
果然不愧是年紀輕輕就能坐到刑偵隊長位置的人啊!唐柚給他點了個贊。
拿出a4紙的時候,唐柚忍不住做了個深呼吸。
總感覺……這次會有不錯的收穫呢。
唐柚緩慢而鄭重的寫下了要占卜的問題。
該說不說,玄學人士的預感還是有點玄學在裡面的。
唐柚寫下占卜的問題之後不久,a4紙上就顯現出了答案。
【寧安橋下,橋洞從左邊開始數,第七塊石板的下面】
天啊,這個結果太清晰了點吧?
就好像是有人看着兇手把錢往那地兒藏的。
果然不占卜人,只占卜物品的話,似乎結果會準確很多。唐柚猜測或許跟這樣子沾染的因果會比較少有關係?
唐柚一邊想着,一邊告訴了季飛和蔣思占卜的結果。
這麼確切的結果顯然也是他們倆沒想到的。
但,寧安橋的石板下?
兩人同一時間拿出手機開始搜索起來——平時走過路過,如果不是閑的無聊,誰又會去特別注意一座橋的名字呢?至少季飛和蔣思都沒注意過。
好在,如今的搜索引擎相當給力。
幾乎同時的,季飛和蔣思說道,“我找到了!”
“在老城區,步行街附近。”季飛說道。
蔣思點了點頭,手指指着手機上的地圖,“離這裡不遠,我們現在就過去……”
聲音突然之間變低了,蔣思看着寧安橋所在的位置,臉色忽然之間變得蒼白了起來。
“這、這座橋,就、就在蔣哲開的大排檔的斜對面……”蔣思的聲音裡帶着顫抖。
唐柚和季飛一聽這話對視了一眼,都到這個時候了,沒有人會相信這是一個巧合。
就連蔣思,她也不相信。
“怎麼、怎麼會是蔣哲……”蔣思眼神空洞的喃喃自語,“我連蔣煜都懷疑過,但怎麼會是蔣哲呢?”
當初蔣白突然去世,蔣思還在上大學。突然之間所有的事情就都壓在蔣思一個人身上。
蔣煜在幫忙辦完葬禮之後因為愧疚疏遠了蔣思。
蔣思的身邊就只剩下蔣哲和李璐兩個朋友。
而李璐雖然被領養了,但家教甚嚴,身體也不太好,蔣思有很多事都只能找蔣哲幫忙。
蔣哲呢也很講義氣,那段時間隨叫隨到,還會打電話給李璐讓李璐多陪陪蔣思。
後來蔣思既要忙着學業,又要打工賺取學費和生活費,蔣哲怕她身體撐不住,經常會找理由讓她去大排檔吃飯,免費的。
但是現在。
占卜出來的結果卻在告訴蔣思,蔣哲很有可能就是那個為了錢殺了她哥哥的兇手?!
蔣思不想相信,但似乎又不得不信。
如果蔣哲真的是兇手,那麽過去的這幾年蔣哲在幫她的時候到底在想些什麼?是感到愧疚?還是覺得她像無頭蒼蠅一樣尋找兇手的行為,像是一個傻子?
“不行!”蔣思站起來,面無表情,“我要親自去看看,不然我沒法相信。”
說完轉身就跑了。
金寶彷彿感到了異常,一反之前只呆在主人身邊的態度,第一時間追了過去。
而季飛和唐柚也緊隨其後——當然,唐柚沒忘了把蔣白的小人偶放進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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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了樓,蔣思已經迅速的打的走了。
金寶呢,正緊緊的跟在出租車後面追趕着。
“趕緊過去!”唐柚坐上季飛的車迅速跟在後面,先開到金寶旁邊停下,喊了聲“金寶”。
金寶也聰明,跳上了車子,在車後座上趴着——到底年紀大了,已經在喘粗氣了。
因為城市發展,城市的市中心有所偏移,老城區在現在的二環路上。
距離錦繡灣不算遠,開車十五到二十分鐘就能到。
到了寧安橋旁邊。
蔣思掃碼付了車費,就直接往橋下橋洞的方向跑了過去。
寧安橋的橋洞下面住着不少流浪漢——這裡住着不用花錢,離步行街近方便他們每天上街乞討,算得上是一個不錯的居住地。
蔣思跑到左邊,一塊一塊的數着石板。
數到七的位置,正是一個流浪漢睡覺的地方,擺着一堆破破爛爛的鋪蓋。
蔣思想都沒想,就跑過去把鋪蓋拽起來,往旁邊一扔——她現在什麼都不想管,她只想去把那塊石板掀開,看看下面是不是有二十萬。
“哎!哎你幹什麼呢!”
雖然說鋪蓋的主人這會兒“上班”去了,可周圍還有幾個“鄰居”在這兒休息。
估摸着有幾分“鄰里情”,看到人家的鋪蓋都被掀了,可不是得過去看看,問問情況。
一下子就走過來三個邋遢大漢,“你這小姑娘,幹啥呢?老錢得罪你了你要掀他鋪蓋?”
看蔣思對他們的問話充耳不聞,也來了氣,幾個人就想伸手拉住蔣思。
正好這個時候,季飛和唐柚到了。
“嗚汪!”金寶一馬當先沖了上去。
一看有狗,幾個流浪漢就後退了幾步。這年頭萬一要是被狗咬了,打針也要不少錢呢。
等再看到季飛把證件一亮,嚴肅着一張臉,“安全局辦案,請你們暫時離開一下。”
這下子,連橋洞都不敢逗留了,你推我我推你的趕緊就離開了。
有一個膽子稍微大點兒的,臨走還不忘囑咐一句,“隊長同志,你們查案歸查案,可不要把我東西給扔了……那可都是我的寶貝……”
話沒說完,趕緊被其他幾個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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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安橋的斜對面。
蔣哲的大排檔。
一般大排檔這種生意,要到晚上才會好起來,這會兒白天也就零星的幾個客人。
蔣哲招呼着客人,其實心裡也裝着事兒,所以顯得心不在焉的。
從上回一起吃飯,蔣煜說了他給了蔣白二十萬之後,他就有點心神不寧的,從昨天到今天,上菜都上錯了幾回。
安撫好了客人,蔣哲就搬了椅子坐在門口,靜靜的看着對面。
每當他心情不平靜的時候,他就喜歡這樣,看着前面靜靜流淌的河水,心似乎也會慢慢平靜下來。
但是今天,這心顯然是靜不了了。
他眼看着幾個眼熟的流浪漢從橋洞底下走出來,嘴裡還罵罵咧咧的,“今天真的是倒大霉了,有家都不能回!”
其中一個依依不捨的回頭,“可千萬別把我的東西弄壞了……”
“行了行了,那可是安全局!肯定是有大事兒啊!要是不走運說咱們那兒出了命案,你還是擔心擔心今晚咱們睡哪兒吧。”
“要說出事兒那肯定就是錢哥睡的那地兒了,你看人家把鋪蓋都給掀了呢……”
聽到這兒,蔣哲是呆不住了。
他坐立不安,拿起一旁的抹布機械性的擦起了桌子,腦海里各種念頭在翻騰着。
最後還是下定決心,蔣哲慢吞吞的朝着橋洞的方向走了過去。
快要走到橋洞的時候,遠遠的,蔣哲就看到了熟悉的人影,他不由的心裡一慌,加快了腳步。
“思思,你咋到這兒來了?我剛在對面看見了,還以為認錯了呢……”
蔣哲寒暄的話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
他看見掀開的石板下,一摞一摞的粉紅色的紙幣被裹在塑料袋裡——甚至有一部分塑料袋不知道怎麼破了,還發霉了。
蔣思原本是蹲着的。
她聽到聲音站起來,眼睛通紅的看着蔣哲。
蔣哲抿了抿乾澀的嘴唇,缺什麼都說不出來。
靜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突然間,蔣思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