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殿下是害怕了嗎?(兩更合一求月票)
驚叫聲如利刃刺耳。
汪狗子正在撲火,見李邵突然這麼大的反應,嚇得手上一頓。
他一停下來,那滅了七七八八的火又有反撲之勢,直到那火苗燎到了他的手指才吃痛着醒過神來。
“殿下?殿下!”汪狗子大聲道。
他想追出去看看李邵,又不能不管燃燒的幔帳,只能一面撲救一面高聲呼喊。
光喊李邵還不夠,他又喊“郡主”。
郡主似乎也被這意外狀況驚着了,木然站在原地,被他喊回了神,手卻顫抖着,險些打翻了拿着的油燈。
眼看郡主手上一陣慌亂、接連補救,總算把燈穩住了,汪狗子暫且鬆了一口氣。
另一側,傳來了匆匆腳步聲,應是輔國公等人聽見動靜了。
“發生了什麼事?”人未到,聲先至。
等徐簡進了西稍間,視線落在起火處,汪狗子從他眼中看到了一絲錯愕。
徐栢二話不說,解了濕透的蓑衣就往幔帳上拍。
有人幫忙,那點火很快就被控制住了,雖未全滅,卻難成氣候。
徐簡關切地問林雲嫣:“怎麼回事?殿下呢?”
林雲嫣嘴唇囁囁,一副驚恐樣子,伸手往外頭指了指。
汪狗子見她嚇得說不出個完整的話來,忙道:“剛檢查屋頂,小的不小心打翻油燈燒着了幔帳,殿下忽然叫了聲跑出去了。”
“別怕,”徐簡攬着林雲嫣的肩膀,把人往外間帶,“我們一道出去看看,我陪着,沒事。”
林雲嫣不做聲,被徐簡半扶半引着往外頭去。
等背對着汪狗子,對方看不到她的臉色時,林雲嫣才壓着聲、附耳與徐簡道:“他嚇着了,反應很劇烈,我看他那樣子,應該是想起了些什麼。”
徐簡收緊了扣在林雲嫣的肩上的手指,稍用了些力,表示自己知道。
他們來此,就是為了試一試李邵。
雖說潛府無人居住,也有活水池子可以取水,但他們思來想去,弄不出一個大火來。
畢竟天氣如此,近來多雨,屋子潮濕,此時雨下得又這般大,沒有助燃的物什也燒不起來。
而一旦用上助燃物,衙門一查就說不通了。
因此今夜的計劃里,火不能缺,但也就是一點兒。
這麼一丁點的火要取得成效,林雲嫣沒少琢磨細節。
今兒下午時,趁着大雨天色夠暗,林雲嫣特特關門關窗,只拿一盞油燈,變各種角度,讓馬嬤嬤觀察她哪個角度更像她母親。
馬嬤嬤在慈寧宮做過事,對沈蘊也算了解,可畢竟過去了好些年,絞盡腦汁回憶起來。
林雲嫣舉着油燈照面,遠近左右地挪,馬嬤嬤在她身前繞着不同位子看。
“還是年輕了些。”
“您與伯夫人離世時的年紀還差了許多,恐要往臉上抹點粉。”
“等等,這個角度好,顯老,年齡模糊了,粗粗一眼看過來,真會認錯的。”
“奴婢都記不仔細,殿下就更記不清楚了。”
“到時候他吃了酒,周圍又黑,本就容易看走眼,心裡一着急,越發被那氣氛給帶進去了,這叫‘趁他病、要他命!’”
“要是大白天,沒吃酒,您怎麼扮都會有漏洞。”
“您到時候就這麼舉,這個位子、照這半邊,往他面前一站,定是有效。”
敲定之後,林雲嫣牢牢記在心裡。
果然如馬嬤嬤所言,火燒了幔帳,李邵慌神間又看錯了眼,以至於突然尖叫起來。
兩人一出屋子,就在院子里看到了失魂落魄的李邵。
站在那株被劈倒的樹下,渾身上下濕透了,雨水糊了他的臉,整個人都像魂飛了一般、成了雕像。
讓林雲嫣站在廊下,徐簡拿起門邊的傘去叫李邵。
“殿下,”徐簡道,“您不能這麼淋雨,裡頭的火差不多滅了,您不要緊吧?”
李邵聞聲擡頭看徐簡,眼神渙散,可見人還懵着。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沒有說出來。
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七零八落的,似是有不少人。
很快,來人露面,正是單慎與順天府的衙役。
兩廂一照面,單大人看着狼狽的李邵與嚴肅的徐簡,本能地先行了禮。
李邵沒有多大反應。
徐簡客氣了一句:“辛苦單大人了。”
單慎抿住了唇,嘴角抽了下、努力往上吊了吊,他倒是沒想敷衍,就是假惺惺到自己都尷尬了,好在禮數上過得去:“不辛苦,不辛苦……”
的確不辛苦。
這壓根也不是辛苦的事兒!
聽說潛府挨雷擊冒煙了,他真就傻了眼;趕到外頭,知道大殿下與輔國公、郡主都進了宅子,他心裡擂鼓一般,那是對未知危機的惶恐;等聽見一聲尖叫,他腳下打滑險些撲出去,滿腦子都是“真的壞事了”。
而等真的站到這裡,看到失神的大殿下、害怕的郡主、還算鎮定的輔國公,單慎的腦海里也是漿糊一片。
這傾盆的大雨都傾到了他的腦子裡了!
要不是地方不對、時機不對,單慎都想請徐簡借一步說話。
他可以費力分辨,只是心裡沒底,還是想請這位菩薩明示幾句。
信徒需要一個準話!
徐簡看單大人那糾結萬分的神情、大抵知道他在想什麼。
真相自不能給單慎透底,徐簡說的都是能說的那些:“晚上殿下在我府里吃酒,聽說潛府出狀況了就一道過來,先前簡單查看了一遍,院子里倒了株樹,正屋西稍間的頂破了個洞。
剛才查看時,汪公公失手打翻了油燈,燒了幔帳,好在很快就撲滅了。
就是殿下受驚避出來,郡主也有點嚇着了。”
單慎聽完,用力抹了一把臉。
過程基本都說明白了,餘下的還要等他探查之後再分辨。
“殿下,”單慎喚道,“下官帶人查看,恐要花些工夫,雨還大,您另尋個屋子歇會兒?”
李邵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