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王看着背脊挺拔沉穩鎮定的大侄子,忽然就明白了他皇兄某些話里的意思,笑了下,點了點頭,離開了。
司夜看了榮王的背影一眼,而後進了寢宮內。
“……三弟說想要見父皇。”司夜交了差後,態度很自然的轉達了司空鋮的請求。
“朕知道了。”司空宏道,本來閉目養神的,慢慢睜開眼睛看向司夜。
“你和文官的關係太淡了,有機會該多和他們親近親近。”司空宏忽然道。
司夜心中一動,面上不動聲色,點頭:“兒臣知道了,會和各位大人多交流交流的。”
“朕說這句話的意思,你能明白嗎?”司空宏忽然探身,眼睛犀利的盯着司夜。
這樣的壓迫又怎麼能為難到司夜,他很鎮定的和司空宏回望,但沒有說話。
司空宏看着那雙鎮定從容的眼睛,第一次發現那雙眼睛里的沉穩並非是他所想象的對局勢發展不太關心的冷靜,而是對一切都瞭若指掌甚至可以說是掌控於心的從容!所以,司空釗懂,比他所想象的更懂。
司空宏牢牢地盯着那雙眼睛,一瞬間想明白了許多事,他看走眼了,也許還有許多人都和他一樣還在看走眼。
司空宏靠回床頭,目光沒有從司夜身上離開,開口道:“該說什麼,不愧是司空家的人。”
司夜依然沒有說話,他已經不必要對此有什麼遮掩。
司空宏重新閉上眼睛,閉上眼睛之前他的眼神比剛才放鬆也堅定了許多,道:“明日早朝上,朕會賜封你為太子,記得穿得莊重點。”
“兒臣明白了。”司夜微微低頭道,聲音一如既往的淡定從容,似乎對司空宏的決定並沒有半分的意外。
“你走吧,朕要休息了。”司空宏道。
“兒臣告退。”司夜道,然後便退出了寢宮內殿。
司空宏重新睜開眼睛,看着司夜離開。這個兒子,比他想象中的要冷且狠。
他已經不想去追究更久遠前的事了,比如說司空釗是不是從頭到尾就知道自己皇子的身份,比如說他的回來是不是真巧合,他回來後京城的一系列動蕩又是不是和他沒有半點關係,再比如他那皇子府內完全不似普通精兵的精兵。
司空宏奇異的想起了前任國師的那個預言,雖然現在看起來所有人都已經遺忘了一樣,但司空宏相信肯定還有不少人和他一樣還記得很清楚。
他之下的下一任國君,會從韓氏貴女的肚子里出生。
就算他當初百般算計,最後的一切都還是回到了原點。
皇後韓氏以為除掉了同樣生了兒子的貴妃韓氏及她兒子就能讓自己的孩子坐穩皇位,但司空淼那個草包和司空釗比起來,差的遠了,太遠了。
“國師不愧是國師。可惜了,朕沒能遏制住長庚殿。”司空宏道。上古遺迹不管在哪,發生了這麼多事的情況下他都已經不能去尋找了,真是可惜。
……
從宮中離開後,司夜回到了大皇子府上。對這座基本沒怎麼在這裡過夜的府邸,司夜對它沒什麼感情。除了府邸門口掛着的大皇子府幾個字和他有關係,其他的都是無所謂的東西。
今天他卻破天荒的站在了自己居住的院子門口的樹下,站了許久,天黑了都沒有移動。
星影看出他的心情不對,沒有上前去打擾,心裡猜測今天在宮裡發生了什麼事,讓大人變得如此心緒不定。
司夜只是回想起了一些模糊的記憶,當年在冷宮中和魏叔相依為命度日的日子。想起自己曾經的怨恨,想起他師父問他要不要報仇時他的回答,想起了最後怨恨放下的原因。
今天,司空宏對他說不愧是司空家的人時,一直平靜無波以為早對司空家和自己的身份沒什麼想法的他,竟然生出了一種難以言說的心緒浮動。
原來他內心深處不是不在意的,只是被他忽視了。
如今一切都回到了原來的軌道上,他心底深處的缺失的那一份滿足感也終於填上了。
太子之位,原本便是他的。
司夜轉身離開了樹下,對守在不遠處的星影說道:“明日司空宏會下旨賜封我為太子,你送個消息回殿中,告訴魏叔一聲。”
星影瞪大眼睛,然後立刻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