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嬌內心一陣欲哭無淚。
這大概是她過得最尷尬的一個上元節了。
就在她窘迫得恨不得遁地?逃離時,謝無陵忽的解開他的玄色披風,無視裴瑕的手一般,直接給沈玉嬌披上:“裴郎君說的是,城牆風大,嬌嬌得多穿點。”
謝無陵的披風上還殘留他的溫暖體?溫,以及一陣撲鼻而來的馥郁熏香。
沈玉嬌明顯感覺到肩頭那隻?手一緊。
裴瑕有潔癖,尤其不喜過於濃烈的熏香&ash;&ash;
就在沈玉嬌以為?裴瑕會收回手,沒想到他將那件玄色披風拿開,而後將她摟得更緊,幾乎將她裹進他的白色大氅之中?般:“謝郎君實在太客氣了,我這件氅衣寬大厚實,足夠替我妻抵擋風寒。你這件披風,還是自己?留着禦寒吧。”
修長的手掌抓着那披風,他看向謝無陵的眸光一片冷淡:“長安不比金陵,風也更為?凜冽,謝郎君小心風寒入體?,平添煩憂。”
謝無陵見他將沈玉嬌抱得那麼緊,後槽牙磨了磨,真恨不得一拳頭過去,將這厚顏無恥的小白臉打?暈丟下城牆。
但理智叫他剋制住,只?冷笑道:“裴大君子?多慮了,我正是血氣方剛的好年紀,這副身板別?說吹會兒?風,便是跳進冰河裡洗個澡都不帶哆嗦的。不像你們這些錦秀膏粱堆里養出的兒?郎,一個個細皮嫩肉,肩不能提,手不能抗,走兩步路都帶喘,嘖,哪還有點男人?樣?要我說,你還是顧着點自己?吧。要是一陣風就把你吹倒了……”
他本想說“病死了嬌嬌守寡,正好我來照顧”,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只?道:“病倒了還要嬌嬌照顧你,多給她添麻煩。”
裴瑕怎聽不出他言下之意,眸色更冷,連着手裡的披風也懶得再多拿,振袖一揮,直接甩到謝無陵懷中?:“謝郎君也多慮了。有你這句提醒,我往後定會好生保養,勤加鍛煉,爭取與玉娘一同白頭到□□享天倫之樂。”
說到這,他眉眼舒展,微微一笑:“若謝郎君屆時還走得動,我定派人?給你下帖,邀你來赴我與玉娘的八十壽宴。玉娘,你說呢?”
陡然被提問?的沈玉嬌:“………”
如?果活到八十歲還要聽他倆人?唇槍舌戰,她不如?現在從?城牆跳下去好了。
腹誹歸腹誹,現下面對兩個男人?直勾勾投來的目光,她悄悄掐緊了掌心,輕聲道:“郎君如?何說起那樣遠的事……還是,等?活到八十歲再說吧。”
又看向幾根凌亂鬢髮在風裡飄揚的謝無陵:“夜裡風大,別?逞強,把披風穿上吧。”
同樣的話,從?裴瑕嘴裡說出來討人?厭。
但從?沈玉嬌嘴裡說出來,謝無陵挑眉笑了:“好,我這就穿。”
嬌嬌果然還是關心他的。
裴瑕怎會感受不出沈玉嬌語氣里對謝無陵的那份親近&ash;&ash;
哪怕是看似嫌棄嗔怪的口吻,卻比相敬如?賓,更加叫人?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