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是皇子們?的君父,更是天下百姓的君父,臣請陛下為天下計,為百姓計,為大梁萬世太平計。”
昭寧帝默不作?聲。
都說忠言逆耳,從前沈丞相諫言,句句忠言,但着實逆耳。
可?裴瑕這人總有本事,講大義的同時,又?叫他頗為受用。
“老二他,的確比老三要爭氣些。”昭寧帝喃喃道,語氣卻仍有一絲遲疑。
裴瑕看了眼?龍榻上那形容憔悴的皇帝,緩緩放下手中杯盞,淡聲道:“陛下,淑妃娘娘再像故人,終不是故人。”
昭寧帝眸光霎時鋒利起來?。
裴瑕見狀,起身朝昭寧帝挹禮:“微臣自知僭越,然陛下您先是天下人的君主,才?是後宮妃嬪的夫主,皇子們?的父親。該斷不斷,反受其害,微臣斗膽,還請陛下儘快決定,懋隆國?本,以綿宗社無疆之休。”
昭寧帝深深看着面前這一襲緋紅圓領長袍,風姿卓越的年輕臣子,良久,似遺憾地嘆了口氣:“可?惜太子,太不爭氣。”
裴瑕仍是挹禮的姿勢,低垂的眸底閃過一抹諷意。
自幼喪母,父親厭棄,母族於景王之亂中盡滅,如今妻族也?被?夷九族。
被?折斷羽翼的鳳鳥,在風雨中苟延殘喘,那親手摺斷它雙翼之人,卻嘆一句,它不爭氣。
當真是,無情帝王家?。
又?一陣長久靜謐後,昭寧帝終是開了口:“馮安,替裴愛卿磨墨罷。”
太監總管面色微動?,低低應着:“是。”
裴瑕起身,朝一側讓了讓:“有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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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朝,太監總管馮安傳皇帝旨意,命二皇子司馬縉暫代監國?。
長達一月的爭議總算有了個結果,有人滿意,自也?有人不滿意。
又?過幾日,不知從哪傳出些風言風語,說是昭寧帝有意廢太子,並藏了道密旨,已定下大位人選。
本就還未安定的人心,頃刻間又?變得惶惶。
這日午後,三皇子從紫宸宮吃了閉門羹回來?,滿腔燥郁。
背着手在屋中徘徊了好些圈,最後他還是將?謝無陵召來?身前,肅聲命令:“明日帶我的密信往隴西?一趟,告訴呂松柏,待到八月中秋時,我花開後百花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