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沒多久,肖叔和凌琳就都離開了。
郁顏和往常一樣進去陪了會兒蕭父,因為蕭母不在,陪他說話嘮嗑的人就沒了,除了郁顏,難道還指望蕭蘊能對着蕭父說些什麼感人肺腑的話?
蕭蘊情緒內斂,最大的失態,應該就是在蕭父蕭母的手術室外的時候了,他陪伴蕭父的時候,最後就是坐在一側看着,真要讓他說些什麼,他便又說不出口了。
“……蕭蘊很厲害,真的勸動媽媽動手術了,也不知道他怎麼說的?我勸了好久呢,媽媽就是不答應。”
“……是下午做的手術,那個時候我沒在,聽肖叔叔說媽媽進去的時候還提到我了,讓我別擔心,感覺自己好不孝啊。”
“……手術很成功,媽媽現在在觀察室,手術後也需要休息調養,這幾天可能沒法過來陪您。爸爸,您不擔心嗎?”
空氣里安靜了好一會兒,郁顏搖頭苦笑。
她不指望就這幾句話就能夠讓蕭父清醒過來,卻又不住的期待能有奇迹降臨。
郁顏說:“雖然媽媽沒法過來看您,但是我有之前錄下的視頻,給您聽聽聲音吧。”
她將手機里的視頻播放,調低音量,放在床邊。
視頻播放的,是郁顏回到蕭宅恰巧碰見蕭母打麻將輸了的那天拍攝的,雖然聲音很多,但是熱熱鬧鬧,有蕭母的笑聲。
“媽媽的牌真的打得太差了。”郁顏低頭笑了一下,“勉強知道怎麼打,只會做對子胡,還不會算錢,魏阿姨她們牌扔快了,她就手忙腳亂的……”
“不過我厲害,最後都幫媽媽贏回來了!”
幾分鐘的視頻很快就放完了,郁顏將手機收了起來,再次確認蕭父依然是安靜的躺着,毫無知覺,她有失望更有難過。
“爸爸,快些醒過來。”
“媽媽需要你。”
……
醫院的夜晚十分清凈,窗外樓下幾乎沒什麼人走動,更聽不見汽車開動時的轟鳴聲。
郁顏去樓下提行李,剛巧碰見回來的蕭蘊。
兩人目光相碰了,郁顏平靜的移開,反而蕭蘊緊緊的盯着她看了看。
兩人一同踏進電梯。
蕭蘊低頭,看見郁顏柔軟溫順的發旋兒,他很快收回目光,直視前方,道:“其實你沒必要做到這一步。”
郁顏怔然片刻,不知道該說什麼,更無法向蕭蘊解釋她的感情。什麼叫沒必要呢?她想起下午趕來時,男人暗藏血腥和凌厲的雙眸看向她時的模樣,讓人感覺那一刻的他,似乎正在強忍着某種即將破殼而出的感情。
或許在蕭蘊眼裡,她這個才出現三年的女人,和蕭家父母相處也不過三年,彼此間的感情能有多深呢?然而感情上的事情,又是最沒辦法解釋的。
她最後緩慢的哦了聲,沒有話說了。
電梯叮咚一聲到達五樓,郁顏提上腳邊的行李袋,先一步出了電梯,往病房走。
蕭蘊皺眉,慢一步跟上。
他問:“你是在生氣?”
郁顏:“沒有。”
“那你現在是在做什麼?”
“走路。”
“……”
蕭蘊:“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別誤會。”
郁顏:“嗯,我知道。”
每個狡辯的女人都有一套理論,嘴硬得讓人無言以對。在蕭蘊眼裡,此刻的郁顏就是這樣的。
他看着郁顏進了病房,關上門前,她甚至還溫柔的和他說了聲:“早點休息,晚安。”
呵,他冷笑。
郁顏現在去的病房就在蕭父隔壁,是為蕭母準備的,只是蕭母現在還在觀察室未出來,所以現在這間房裡就只她一人。
先把床位鋪好,洗漱用品放進洗手間,換洗的衣服放進柜子里。
她臨睡前去蕭母病房前看了看,雖然不能進,但聽護士轉述蕭母良好的情況,郁顏也就稍稍放心了。
在陌生的地方並不容易睡着,何況又有憂心的事情,這讓郁顏一直在小小的床榻上翻來覆去的無法入睡。
思緒太過紛擾雜亂,心中不寧,便讓她愈發沉悶難言。
周圍的氛圍太過幽靜,偶爾能聽見外面走廊傳來腳步聲,護士的說話聲,以及笨重的房門搭在門欄上的悶響。
郁顏坐起身,去了室外陽台,冷冷的夜風將她的理智吹得更加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