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郁顏茫然看她的眼神讓她知道,自己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她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重複郁顏的話:“蕭蘊和凌琳……怎麼?”
她尚未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郁顏恍然失笑,她搖搖頭,低聲笑道:“沒什麼。就是覺得,世界真奇妙。”
“……啊?”
郁顏不再多言,她擦乾手上的水跡:“我去找貓。”
阿姨吶吶點頭:“好。”
剛才她說了什麼?她說蕭蘊和凌琳曾經交往過,之後郁顏的臉色就變了,那麽驚訝的看着她,難道說她並不知情嗎?想到此,她頓時想給自己一巴掌,讓你話多!
郁顏出去找黑貓的時候,蕭蘊已經叫來幾個傭人在院子里翻找,可惜黑貓能躲會藏,他們半個影子也沒找着。
郁顏去到後院,一眼看見站在黑夜裡身形高大修長的男人,背對着她,姿勢閑散而慵懶,指間閃着一點紅光,飄出淡而輕的煙,有着指點江山的凜然霸氣。
蕭蘊回頭,看見一臉沉靜的郁顏,那雙漂亮的眼眸里閃爍着他看不懂的情緒,他一愣:“你……”
以往的郁顏眼裡有着什麼,儘管她極力隱藏,但他總能窺探一二,此刻的她不曾隱藏,他反而感覺自己看不明白了。
他問:“你在看什麼?”
郁顏走近了,讓自己的身影也融進了黑夜裡,聲音輕緩,聲線沙啞:“凌小姐呢?”
“回家了。”
“回家了啊。”
“你找她?”
“我不找她,我找她做什麼。”
她自嘲笑笑,想靜下心來,然而阿姨的話一直在她耳邊迴響,蕭蘊和凌琳?蕭蘊和凌琳,這兩個人……怎麼會在一起過呢?不對,為什麼不可能?蕭蘊和凌琳相差不大,又朝夕相對,會產生感情是件多麼容易的事情,沒什麼是不可能的。
可笑她竟然是今天才知道,蕭蘊和凌琳是曾經的男女朋友。那些之前被她疑惑、又被她忽視的片段一股腦的全冒了出來,她記起蕭蘊和凌琳相處時的和諧快樂;記起凌志的話,他說凌琳只會在蕭蘊面前軟弱,只會在蕭蘊面前哭;記起凌琳靠在蕭蘊肩膀上的哭泣,蕭蘊給她依靠時的挺拔身姿;記起那天美麗的餐桌前,男人含笑的嘴唇;記起凌琳在蕭氏的來去自如,甚至都不需要秘書通報,不曾被喝止,反笑臉相迎……
可笑她只以為凌琳是蕭蘊幾十年的朋友,像凌志說的那樣是發小、好友,彼此之間最為熟悉和了解,感情當然也極為深厚,卻沒有想到他們之間居然還有這麼一層關係在。
可笑對她來說是嚴厲禁止的事情,在凌琳那裡就都不存在了么?
也對,三年哪裡能和三十年相提並論?
何況還有過愛情。
這一切的一切,讓郁顏更真實的感受到,蕭蘊不僅從未真誠的接受她,他故意排斥她,他作壁上觀,他不是不知道她的愛和付出的努力,只是不願。不願什麼?不願拿她當妻子,不願和她有過多牽扯。
恐怕除了上.床,他們從未有過真正的接觸。
好可悲。
蕭蘊看着平靜的郁顏,那種不太平靜的平靜,詭異得令他生疑,道:“郁顏,你在想什麼?”
郁顏勾起唇,還能微笑,道:“我在想,蕭蘊,你是不是故意和偽裝太多,還是下意識的去做了,所以在漫長得時間裡真的忘了、或者是早已習以為常,便忘了你是怎麼對待我們這場婚姻的?我說這話當然不是在責怪你,更不是在責怪你對我如何,而是在反思我自己,當初被情愛蒙蔽眼睛,到底嫁了個什麼樣的男人?我以為我對他至少有三分了解,原來卻是高估了我自己。”
蕭蘊怔住。
郁顏心下嘲諷:“蕭蘊,別裝了,你不是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提出離婚,你知道,你比誰都知道的更清楚。可笑我不敢、不願去承認,怎麼你這個始作俑者也不敢了?還是說你是忘了?故意不提?”
蕭蘊閑散的姿態已經收起,他站直身軀,眉眼間因為凝重而變得更為冷酷,周圍的傭人還在喵喵喚着,擾得他心神更為煩躁,厲聲命令道:“別找了,都滾!”
傭人噤了聲,魚貫而出。
周圍安靜了,郁顏無心去聽無心的人給的答案,或者說答案是什麼對她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無論是忘了也好、習慣也罷,都讓她真切的認識到男人的絕情,讓她覺得可怕。
蕭蘊無從辯解,臉上依然冷漠,帶着少有的疑惑,道:“在此之前我確實忽略你許多,這是我的錯。”
八月的天,就算到了夜間,黏膩的熱氣依然瀰漫在空氣里,讓人恨不得脫了衣服裸.奔。郁顏卻感覺到冷,從心臟深處升起來的冷,讓她手腳像是被凍住一般無法動彈。
那種憤怒和絕望幾乎將她淹沒,她以為自己能很好的面對一切,然而在真相面前,她的渺小像只能隨時被踩死的螞蟻。
聲音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所以你故意不接我電話,故意不回家,故意冷落我,故意讓你的緋聞漫天,甚至在我去找你時,前一夜還在床上纏綿,第二日一早便冷言讓我走,當時我是真的以為打擾了你工作,再不敢輕言提出來探班。你所有的故意,就是為了要我知難而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