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上前去,一位女士迎了上來。“蕭太太?”
郁顏頓了頓,頷首。
“蕭先生已經在等你了,請跟我來。”
進去了,依然安靜得不多見一個人。
這是一家餐廳。
郁顏不曾來過。
走上高而寬闊的弧形樓梯,到了二樓。
這裡依然安靜,只看見被浪漫點綴的室內。她皺眉,這裡的一切都讓她陌生,和她以為的大相徑庭。
直到走到一扇玻璃門前,對方推開後,道:“蕭太太,請你過去。”
郁顏進去後,那位一路領她來的女士卻離開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一路往前走,終於,她看見坐在窗邊的蕭蘊。男人一身正統西裝,純黑色,在淺淡的燈光下彷彿與黑夜融為了一體。
聽到動靜,他側頭看來。那雙眼裡是郁顏熟悉的清冷。
“來了,坐。”
他擡手示意身前的位置。
郁顏過去坐下,手包放在一側,她神色平靜,看着他。
蕭蘊笑了一下,雙手十指交叉,拇指相互輕輕點着:“這一次,我希望你不來。”
郁顏淺淺勾了唇角,“我來了。”
“你就不怕我再出爾反爾?”
“怕。但我還是來了。”
“你看起來真的很討厭我。”
她反問:“……是吧?”
蕭蘊又笑了笑,沉默着,目光落在郁顏臉上:“我不想我們最後的記憶是你跪在我面前求我放你走。這一次,就當是我們最後的晚餐,可以嗎?”
郁顏低頭看了桌上擺放的食物,紅酒,玫瑰,蠟燭。
她點頭。
“好。”
……
很安靜,他不多言,她不多語,彼此間只能聽見刀叉磕碰瓷盤的聲音。
時間走得緩慢又快速,足夠郁顏想起很多以前。她的記憶有很多,一幕幕,走馬燈似的在腦海里亂跑,快樂的不快樂的,此刻都成了記憶里過往。從此以後,或許連提都不會再提起,時間越久,那些曾經便愈加淺淡了。
蕭蘊卻什麼可回憶的,至少這一點時間,足夠讓他將他和她相處的時間回憶好幾遍,而大多,都不是很讓人愉快。
他欺負了她很多次。
蕭蘊在她清醒狀態時說:“對不起。”
郁顏低頭認真切着牛排,搖搖頭:“我們都有錯,在彼此不夠了解的時候倉促結婚,才會導致後來的不幸。”
蕭蘊喝了口紅酒,要說不幸,對郁顏來說,確實不能說有多幸福。
“謝謝。”
郁顏依然搖頭:“你的父母待我好,我只是回報而已。”
她擡頭看向蕭蘊:“離婚後,我們就算兩清了,誰也不欠誰。各不相干。”
蕭蘊勾起唇,微笑着沒有說話。
他發現她有時很聰明,至少在他未出口的原因之前,她就能聽明白他那些話里更深層次的含義。但有些時候,她又蠢笨得可怕。
“郁顏,我真的是因為自尊和驕傲不和你離婚嗎?”
郁顏頓了頓,回道:“不重要了。”
他失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入口儘是苦澀:“是,這對你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最後一道甜品後,服務員上來將餐盤一一撤走。
蕭蘊從一側拿出一個文件袋,和一個紅色和匣子一同遞予郁顏。
“離婚協議和婚戒。”
郁顏看了眼蕭蘊,沒有推拒和糾纏,一一接過,婚戒放在一側,她將文件袋打開,抽出裡面的離婚協議。她依次仔細看了,劃分給她的財產並不少,她沒有多說什麼,從包里拿出鋼筆,在白紙上落下自己的名字。
郁顏發現自己的心臟好像跳得緩慢了,手在微微的發著抖,一筆筆落下,像是告別曾經,又像是在記憶力刻出更深刻的痕迹。
——郁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