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顏在永嘉小學執教兩年,母親早已在催促她回c市上班,只是郁顏一拖再拖,惹得母親十分不高興,幾次說當初就不該放她走,這在外面久了,心都跟着野了。
她聽過便過,並沒有急於回去的意思。
這日,在某個放學後的下午,她突然見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兩年未見,凌琳看起來似乎和之前並沒有什麼太大區別,她依然是那身熟悉的女式西裝的精英裝扮,妝容得體,穿着打扮一絲不茍。只是仔細些看的話,能看出她神態間早已不復之前那樣張揚驕傲,隱約間還有些滄桑疲態。
凌琳:“郁顏,好久不見。”
郁顏非常意外,她從未想過會在這裡見到凌琳,“郭夫人,你這是來找我的?”
“當然,我們找個地方坐下喝一杯吧。你走得也夠遠的,這小地方連個機場都沒有,一路坐車過來,累死了。”
“……”這強硬的態度倒是一點沒變。
她們沒有走遠,就在小區門外的一家麵包店稍坐了一會兒。
家裡的麵包差不多快吃完了,回去的時候剛好帶些,還要去超市給黑貓買小零食。
服務員端來兩杯咖啡。
“慢用。”
“謝謝,”
郁顏喝了一口,滾燙的,苦澀之後是濃濃的香醇,直撲鼻端。
她彎了嘴唇。
凌琳坐着沒動,垂眸輕笑了一下,道:“你還是那麽會自得其樂,一點沒變,我有時候真的很討厭你這種態度。”
郁顏:“你找我有什麼事?”
凌琳聳了聳肩,“你打算在這裡待到什麼時候?”
“這兒挺好的,我暫時沒有其他打算。”
“蕭蘊呢?你也不管了?”
“我們早就離婚,已經沒什麼關係了吧?”
凌琳哼聲笑了,十分不屑。
凌琳:“我知道你們愛得深,想我曾經做得那些事,就像個笑話。”
郁顏意外的看了凌琳好幾眼,實在不明白她這又是怎麼了?居然到她面前來剖析自我?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兩年前最後一次見面時她們還曾大吵一架,互不愉快。凌琳對她更是敵視和不屑,如今這樣,她十分不適。
郁顏:“郭夫人,你到底想說什麼?”
凌琳挑眉,態度依然:“看不出來?我在和你道歉。”
“……那你這道歉方式也挺特別的。”
“我曾經做了什麼,現在是遭到報應了。”
“嗯?”
“去年春天,我失去了我的第一個孩子。”凌琳神情恍惚,似有悲痛懊悔,“那時我父親去世沒多久,我心中痛苦,又深恨凌陽,雖然知道自己身體不對,也沒在意,拚命工作,後來去醫院檢查說是懷孕了,只是身體虛弱需要靜養。我沒聽,覺得不過小事,我身體一向很好怎麼會需要卧床靜養呢?後來……”
“今天,在來找你之前,我剛出院。”凌琳說著,無奈的搖了搖頭,“我年齡不小了,加上上次傷了身。”
她沒再繼續說。
郁顏意外的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麼,“你……節哀。”
凌琳搖了搖頭,一手撫過肚子,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咖啡微燙,她沒忍住皺了下眉。
或許真的是報應吧,曾經的她不把周敏和她的孩子當回事,她不曾體會過孩子長在母親肚子里的感覺,便無法想象出一個生命成長的含義,所以輕易的說出一些惡毒的話。可當她真正體會到了,真的理解到那種期待新生命的心情,才終於明白那是怎麼的一種期待。
那個時候,家裡因為新生命的到來而高興,漸漸沖淡了父親去世的陰霾。
她當然也是高興的,只是高興之餘,她對於凌氏更加偏執,雖然稍稍注意了飲食,到底因為輕忽怠慢失去了他。
後悔已無用。
“蕭蘊說我變了,說我因為利益而忽視了其他,變得可怕起來。當時我並不覺得,我有什麼錯呢?我只是想守住我的家而已,我真的非常非常討厭凌陽,恨不得他永遠沒有出現過!”她攤手,“但我不得不承認,我確實做得不對,我終於能理解你們當時的心情了……”
郁顏想,時間和經歷真的是一道利器,它不僅磨平了凌琳的肆意妄為,還讓她所處這樣的一番話來,有了今天面對她時的表態。
郁顏道:“你能知道自己的過錯,這很好。你回去之後好好調養身體吧,身體好了,孩子總會有的。”
“真的?”
“當然,只是困難而已,又不是絕對不行了。但是你也別忘了自己還欠周敏一個道歉,當初因為我們的紛爭她沒少受苦,好在寶寶健康,現在都能滿地跑了。”
凌琳恍惚了一瞬,垂眸點了點頭。
轟隆——
天邊春雷炸響,不一瞬,瓢潑大雨便落了下來。
“說說你吧,你在外兩年,是已經把蕭蘊徹底忘了嗎?”
郁顏含笑:“你想打聽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