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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了
郁顏沒忍住一笑,“好吧,我知道,你總不會委屈自己的。”想了想,又說,“不論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
她欲起身,蕭蘊拉着她的手並未放開,稍一用力,郁顏再次跌坐床邊,“怎麼了?”
郁顏茫然的看着蕭蘊,就在她疑惑間,男人傾身在她額頭親吻,長久的停留。郁顏愣了愣,閉着眼睛抿唇笑起來。
蕭蘊說:“你不相信我?”
郁顏沉默着,搖了搖頭,“我知道。”與其說不相信他,不如說她十分清楚和了解蕭蘊。他身上有太多太多的責任和寄託,除了她和星星,更有蕭父蕭母,乃至於整個蕭氏上下。她不會是他的全部。
“在我心裡,你就是我的全部。”
男人堅定的聲音在她耳邊喃喃低語,她閉着眼睛,感覺到他在她眼角、臉頰、額際細碎的親吻,因為太過輕和緩,讓她感覺自己像是他呵護在手中易碎的珍寶。
片刻,郁顏睜開眼睛,看着蕭蘊深邃的眼眸。
她笑了,蕭蘊跟着笑了,額頭相抵,呼吸相纏。
他猛地抱過郁顏翻身壓在床單上……
抵死纏綿。
恍惚間,郁顏聽見蕭蘊在她耳邊一遍遍的訴說,我愛你。
她的片刻清醒,又很快消失在一陣又一陣翻湧的浪潮里……
一周後,雜誌樣刊寄到了蕭宅來。
封面就是蕭蘊坐在椅子上受訪時拍的照片,應該是經過幾番挑選,選了一張看起來十分嚴肅冷峻的照片。他面無表情,眉宇間夾着的全是淡漠,彷彿什麼也不能入了他的眼、他的心。
“是爸爸!”星星跑過來,小胖手戳着雜誌笑嘻嘻的說。
郁顏笑着問:“爸爸好不好看?”
星星認真的看了會讓,想了想,搖搖頭:“不好看。”每次爸爸生氣,都會這麼看着她,嚇得她要哭。
“這是爸爸的書嗎?”星星問。
“嗯,還記得我們上一周去爸爸辦公室他做的一個採訪嗎?這是雜誌社寄來樣刊,過不了多久,這些雜誌就會對外發行了。”
星星似懂非懂。
郁顏笑笑,翻開內頁仔細看了採訪內容,至於他們最後拍的那一張全家福,果然落在了雜誌頁面上。
唯一有出入的,是她原本以為會十分清晰的照片,此刻看起來卻是模糊的,只是依稀看清他們一家三口的影子,而更清楚的輪廓,卻是被故意模糊了……
“星星太小了。”蕭蘊從後面走過來,抱住郁顏,下巴擱在她肩頭,“我希望她能有個無憂無慮的童年,不要被這些所影響。”
郁顏輕輕點了點頭,“嗯,我也希望她能夠簡單快樂的長大。”
在包裹的最下面,放着一個紅色的禮物盒,裡面裝着一張裝裱過的相片。
一張全家福。
兩個月後,郁顏在一次晚餐中突然乾嘔着跑去洗手間,蕭蘊十分緊張,連夜帶着郁顏去醫院檢查,最後得知她已經懷孕兩個月了。
這個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驚喜依然讓郁顏愣了好一會兒,更別提蕭蘊有多緊張,儘管他面上十分的鎮定從容。
直到晚上睡覺的時候,他也一直抱着郁顏不曾鬆手。
翌日醒來,她對上蕭蘊精神十足的眼睛。
“郁顏,你幸福嗎?”
“嗯,幸福。”
“你知道嗎,我這一生中,最害怕的,就是你過得不快樂、不幸福。”
男人已經很老了,黑髮染成白絲,俊美硬朗的輪廓變得疏鬆,和所有老去的人一樣,他變得瘦弱,有了老人斑,皮膚鬆弛,輕輕一拉,就是一層蒼老的皮。
只有那雙眼睛,不見渾濁,經過時間的沉澱,蘊藏了無數精光。
讓人知道,他還是他。
就算是躺在病床上。
郁顏也不年輕了,時間賦予的一切她也未曾錯過。
她拉着男人的手,笑着說:“我很幸福。”
“真的?”
“真的。”郁顏說,“我的幸福都是你給的,我沒有想過,我這一生會這麼快樂,我以為我會孤獨終老。可我們相守了一生,有了兒女,我們看着他們長大成人,各自成家,有了歸宿。我陪着你送走父母,你陪着我送走雙親,現在我們還能相互陪伴走過最後的日子,我很幸福。”
“謝謝你,蕭蘊,謝謝你沒有放棄我。”
蕭蘊滿足的閉了閉眼睛,笑着,“你知道我最遺憾的是什麼嗎?”
“嗯,什麼?”
“我想給你一個屬於我們倆個人的婚禮。”不知從什麼地方,他摸出一枚戒指,滿含希翼的說:“我們結婚吧。”
郁顏看着那枚戒指,她無比熟悉的戒指,她不知道它居然還在。
他說:“你答應我,等你想通了,就告訴我,我們結婚。”
她終於沒忍住,潸然淚下。
其實她已經不執著從前了,她早就將那些痛苦遺忘在時間裡,只是時間磨人,她沒有將自己和蕭蘊沒有結婚的事情放在心上,她以為他們在一起這些便不重要了,可他好像記了一輩子。
男人粗糙的掌心一點點抹去她的眼淚,划拉着她的臉頰些微的疼,她埋下頭,又仰起臉,笑着點頭說:“好,我們結婚吧!”
她伸出手指,“你先把戒指給我戴上。”
銀色的戒指終於戴進她纖細的手指,一切彷彿又回到了從前。
她和他依然年輕、張揚,有着能夠滿世界亂跑的身體和活力。
他說:“我愛你。”
她也笑着回:“我也愛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