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時值七月，本就是酷暑難耐，正堂的冰鑒早就化成了水，屋子裡既悶又熱，陸煙蘿不禁有些心浮氣躁起來。
她不想再跟謝天章在這裡繞圈子，天闕關如今什麼情形尚未可知，沈鶴帶的人馬有沒有與小染匯合也不清楚，一切的一切還等着她去料理，她沒有時間在這裡浪費。
“好。”陸煙蘿視線冷冷地看向謝天章，語氣迫人：“既然謝大人這麼說，那本王妃也就不介意與你算個總賬。”
在謝天章不解的目光之下，陸煙蘿緩緩開口：“塔坨兵臨城下，夜王臨危受命，帶軍出征，那是陛下親下的旨意，滿朝皆知，所以你當初說的什麼不知道天闕關要開戰，就是撒謊！是拒絕交糧的借口！”
“你為了一己私利，眼睜睜地看着那些將士餓死，謝天章，你枉為一個將士！怎麼？離開程家軍多年，便忘記自己的根本了？”
“當年你帶領程家軍右翼被困伽藍城，整整一個月，援軍未至，米糧盡斷，是那一城百姓省吃儉用，哪怕是自己吃野菜樹根，也將糧食給了你們，這才有了你今時今日的好日子，謝天章，如今天闕關里的眾多將士們，就是昔日的你們，你怎麼忍心看着他們就這樣斷送性命！”
“我......”陸煙蘿的一番話簡直讓謝天章無地自容，昔年與同僚並肩作戰的場景一幕幕湧現腦海。
“我不是......”他說不出話來，也無力反駁，拒絕出糧乃是他的一己私心，陸煙蘿說的句句屬實，他無話可說，更加無地自容。
“謝將軍。”程若雪見時機差不多了，適時開口說道：“您自己就在軍中生活多年，對於戰場上的那些將士們不是應該更加深有體會嗎？此番我與王妃、肅王殿下過來，並不是想要興師問罪，而是為了要糧草，去救天闕關里那些為了家國，捨生忘死的將士們。”
“少時，父親曾說，家國大義，能舍一家而為大家，乃是一個將領的無限榮耀，謝將軍，天闕關里數十萬將士的性命，便在你的一念之間了。”
陸煙蘿與程若雪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兩人心照不宣，一字一句，將謝天章的防線徹底打碎。
他慚愧，懊悔，他覺得自己對不起謝將軍這個稱謂。
“好，這個糧食，我謝天章給了！”謝天章利落地跪了下來，對着陸煙蘿生生磕了三個響頭。
再次抬頭時，他頂着通紅的額頭，紅着眼說道：“夜王妃，肅王殿下，若雪侄女，是我對不起大家了，我利令智昏，忘了自己的根本，老謝我愧對那些衝鋒陷陣的將士們！”
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謝天章堅定道：“我即刻整頓青州的糧草輜重，立即送往天闕關，待戰事停了，我......我親自去向夜王殿下、向那些將士們請罪！”
謝天章也是個性情中人，既然答應了便不會反悔，不過一日的時間，青州里的糧草輜重便已經準備齊全，送往天闕關。
青州城門口。
陸煙蘿騎在馬上，看着運糧車一輛接着一輛出城，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沈鶴的隊伍人多，腳程慢，就算此刻已經與小染匯合，恐怕到天闕關也還要半個月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