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大,你回去吧。”封謹眉梢微動,嘆了一聲道:“朕的旨意已下,絕無更改。”
“皇上可記得,當年您也在這裡說過,定會待我如初,”淑貴妃抬起下巴,笑看封謹,“皇上的話,可否一諾千金?”
封謹靜靜的看着她,半晌後才道:“朕待你一如往昔。”
聽了這話,淑貴妃笑得流出了眼淚,她捂着眼緩緩站起身,第一次平等的看着封謹,“紅顏未老恩先斷,皇上確實未變,是妾求得太多,求而不得意難平。”說完,突然提高聲音道,“皇上!是妾錯了!”
高德忠被這聲音驚得心頭一跳,忙抬頭朝淑貴妃看去,就見那道碧色身影一閃,然後嘭的一聲,一切再度恢復死寂。
鮮紅的血順着雨水流到青石板上,變成一道淺紅的溪流,蜿蜒着流到御輦下。
他驀地睜大眼,回頭看向皇上,卻只看到帝王沉靜如墨的雙眼。
高德忠愣了一下,才讓人安排着叫太醫,又讓人把淑貴妃抬着送回了宮。聽着伺候淑貴妃宮女的哭聲,他讓人手腳利落了幾分。
片刻後,路上變得安靜起來,除了已經被雨水沖刷得看不清的血跡,只餘下那把被淑貴妃放到旁邊的油紙傘,這把傘方才被太監宮女撞到了一邊,上面沾着泥水與草葉,看起來狼狽不堪。
“走吧,去熙和宮,”封謹閉了閉眼,隨即道,“算了,先回寢宮沐浴更衣後再去。”
“是。”高德忠再度垂下頭,隨着御輦遠去。
那把油紙傘被風一吹,翻了個大個,雕刻着龍鳳呈祥的柄朝上,傘紙浸在了污濁的水中。
假山後的角落裡,蘇修儀面色蒼白的看着已經沒有人跡的青石路,握着手絹的手瑟瑟發抖,扶着宮女的手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回、回宮。”
“娘娘,皇上說等幾日可以召夫人進宮,你有什麼想要夫人帶進宮的,就讓福寶去跑趟腿,”雲夕輕輕的替庄絡胭按着腳踝,“可別委屈了自己。”
“我想要的宮裡都有,就算沒有,皇上也特意安排人弄進了宮,哪裡還需要母親特意給我拿進來,”庄絡胭笑了笑,如今宮裡不安寧,她可不想庄夫人帶東西進宮成為別人的算計。
只是想着並未真正相處過的庄夫人,她倒不是特別期待,畢竟不是她真正的母親。只需要這位老太太這輩子過得平安喜樂,她就滿足了。
“娘娘,娘娘,”福寶一臉雨水的跑了進來,有些結巴道:“方才傳出消息說,淑貴妃當著皇上的面撞頭自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