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楚雨看着華夕菀白皙紅潤的臉頰,淡然的笑着搖頭:“何來妥與不妥,不過如此而已,生為女子,最終決定自己是否風光的道路只有丈夫與孩子,註定了要依靠別人才能擁有其他的命運,又何來這麼多妄想。”
華夕菀怔忪的看着華楚雨,突然想到徐王府世子妃說過的那些話,還有盛郡王妃無法生子後的瘋狂做派,心裡有些難受。男權時代,女人但凡有些微不符合他們利益的想法,最終只會落下“不守婦道”的罪狀。
男人總是標榜“女子無才便是德”,不就是害怕女人知道多了,思想眼界放開了,就不會一心一意為他們服務,所以他們才猶如衛道士般,對女人提出了諸多符合男xing利益的要求,而他們卻可以花天酒地,風流快活,只要對嫡妻尊敬兩分,便能得個君子的名頭,還可以大方的表示,妾只是個玩物,妻才是正道。
華楚雨對她說出這一番話,說明她是心有不甘卻因為無法改變而不得不妥協。華夕菀為這些優秀的女子難過,亦為自己嘆息。
她認識的這些女人中,各有特色,就連與晏晉丘不對付的皇後,也是個極有手腕的女人,而這些優秀的女人們,又有幾個活出了自我。
就連她xing格潑辣的母親,也不過是言行略大方些而已,實際上也不過是守着後宅一片天地而已,還因為她的xing格,父親又無妾侍,讓她得了一個河東獅的外號,偏偏在背後嘲笑母親的,還多是女人。
“二姐為何這麼想?”華夕菀嘆口氣,“不管世道如何不公,但是只要好好活着,總能想出讓自己活得更好的方式,人總要給自己留些想頭。”
“外面都說顯王夫婦qíng深似海,妹妹得到全京城女眷的艷羨,難道就沒有任何遺憾的地方嗎?”華楚雨看着亭外飛揚的雪花,“從小你就是個特別的人,或者說在我眼裡,你與其他女子是不同的。”
雪越下越大,發出簌簌聲,亭中一時寂靜 ,紅泥小爐上煮着的沸水咕咚聲就顯得格外的大。
“我其實不過是個俗人,”華夕菀笑了笑,“我會為了讓自己活得更好妥協一些東西,也會做一些自己曾經不喜歡的事。”
華楚雨笑看着華夕菀,表qíng格外的溫柔:“如果妥協能讓你過得更好,那麼妥協便是值得的,能屈能伸本就是你的特別,可是我自己卻不一定能做到你這般。”
華夕菀看着華楚雨這樣的笑,一時間竟不知道可以說什麼,有些問題根本沒有答案,她自己也不是千年難得一遇的聰明人。
見她沒有說話,華楚雨繼續道:“合文候府是太子妃母家,聽說太子妃乃是繼夫人之女,這位世子乃是原配所出,林家與太子一脈並不是十分親近,所以皇後才對太子妃有所不滿。”
聽完這些,華夕菀神qíng不變,她想知道華楚雨為什麼要對自己說這些。
“等我嫁到林家,我會儘力讓林家離太子一脈遠些,”華楚雨放下茶杯,握着華夕菀的手,“夕菀,我們姐妹三人,總該有一個人活得順心些。”
華夕菀手背微顫,她看着華楚雨,突然想到八年前她跳下水救華楚雨上來後,華楚雨對她說過的一句話。
“妹妹,我拖累你了。”
沒有想到,一經這麼多年,她卻對自己說了這麼一句話。
什麼是該,什麼是不該?
“我們都該過得好好的,”華夕菀回握住華楚雨的手,定定的看着她的雙眼,“二姐,你且記得,多為自己想一些,人生短短几十年,不要讓自己白來這世上走一遭。”
華楚雨輕笑出聲,“妹妹這句話,姐姐記住了。”
華依柳撐着傘看着不遠處亭中相談甚歡的兩人,神qíng莫測的垂下眼瞼對身後的丫鬟道:“去告訴兩位小姐,說快要準備開席了。”
等丫鬟朝觀月亭走去後,華依柳才面無表qíng的收回自己視線,她們姐妹三人,華楚雨與華夕菀永遠都是走得最近的兩個,而她不過是兩人的陪襯,容貌比不過華夕菀,才華比不過華楚雨,也許在她們兩人眼中,自己不過是笑話而已。
她轉身準備走的時候,卻看到顯王殿下撐着一把墨骨煙雨江南傘走了過來,她腳下一頓,對着顯王規規矩矩行了一個禮。
顯王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便朝觀月亭的方向走去。
她回頭看去,就見華夕菀從亭中石階上走下來,剛走下第一階,就被顯王扶住了手,顯王手中的傘也朝她身邊偏移了大半。
兩人共撐着一把傘,就像是一幅賞心悅目的畫,讓旁邊看了遍會覺得艷羨無比。
華依柳覺得自己心裡,似乎有什麼快壓不住了。
63、難堪
“手怎麼這麼涼?”晏晉丘摸着華夕菀的手,皺了皺眉,寬大的手掌把華夕菀的手緊緊包裹住,“天這麼冷,以後有什麼想說的話,就把人叫到府里陪你小住幾日。”
“你不是說在雪景也是一絕么,怎麼現在這般庸俗了?”華夕菀另一隻手捧着手爐,任由晏晉丘一隻手撐傘,一隻手牽她。
“只要是為你身體好,庸俗點也沒關係,”晏晉丘笑了笑,gān脆鬆開華夕菀的手,伸開手把人環在手臂肩繼續往前走。
默默跟在兩人身後的華楚雨:顯王殿下,您秀恩愛的時候,好歹要顧及一□後還有別人好嗎?
回到正廳前,晏晉丘收回自己的手臂,然後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把傘遞給身邊的木通,貴氣bī人的與華夕菀並肩進了大門。
原本還很熱鬧的正廳見到夫妻二人進來,都安靜下來,客氣的見禮後,眾人就被華家幾位晚輩引到飯廳落座。
華家人多次邀請晏晉丘與華夕菀上座,不過次次都被晏晉丘拒絕了,他朝着華和晟作揖道:“泰山大人盛qíng相邀,子陵原不該辭,只是在座有長輩在,豈有晚輩上坐之理,還請泰山大人成全子陵一片心意。”
晏晉丘給足了華和晟的顏面,華和晟心裡自然高興,面上偏偏只能做出為難之色邀請老太太上座,然後與盧氏一左一右挨着老太太坐下了。
不過晏晉丘雖然讓了三位長輩坐前面,華家其他人可不敢坐在夫妻二人上首,所以晏晉丘與華夕菀依次在華和晟下首坐下,也沒人說什麼,反而要稱讚兩人仁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