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雲慕初準點出現在飯桌上,有他在,氣氛總是沉悶悶的,再美味的東西於童顏來說也是味同嚼蠟。她如今吃飯只填飽肚子,吃什麼,什麼味,已經不在乎了。
“雲浩軒,你都三歲了,為什麼不自己吃?”雲慕初突然開口,清冷的聲音乍響,在死一般寂靜的屋子裡顯得特別突兀,把大家都嚇了一跳。
唐予淇更是肩膀哆嗦了下,眸子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地驚慌。
雲浩軒睜着兩隻烏泱泱的大眼,滿臉不知所措。
“是這樣,小軒下午練球練得太累,手有點抬不起來,先前我看他喝水手都在發抖,所以……”唐予淇腦子轉得快,一下子就找到了搪塞的借口。
分明就是先前摔了一跤,傷到了。
她怕雲慕初訓斥,只能睜眼說瞎話。
雲慕初眉心擰了會兒,見雲浩軒領口確實有沾上的草屑和未乾的汗漬,終究閉上嘴巴不再說什麼。童顏心中冷笑,雲慕初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該信的時候,不信。不該信的時候,倒是信了。
可笑唐予淇號稱演技之後,在半山島的這些天,她一眼就偵破她狐狸面孔,所謂的演技也是漏洞百出,為何雲慕初偏信她,且一信就信了這麼多年。
夜裡,她躺在床上,想着這些年唐予淇究竟是怎麼欺上瞞下用自己“獨特”的方式把這個孩子帶大的,為什麼上至老爺子下至雲慕初沒一個發現她真面目,被她玩得團團轉。
想着想着就睡著了,下午那個惡夢又不請自來,這回她似有經驗般,知道雲慕初不是要救她,而是要置她於萬劫不復之地,所以童顏看到他伸來的手,拚命地逃。
可雲慕初那雙手就像吃了瘋長劑一樣,她逃多遠,它就拉多長,無論她躲哪裡,那手總與她只有一指距離。
“不要,不要碰我,你走開!”
童顏扯着喉嚨喊,聲音一出來就被火給淹滅,嗓子燒着疼,直到再也叫不出一個字來。這時候,她醒了。黑暗中,她看到雲慕初坐在她旁邊,大掌正包着她的雙手。
“做惡夢了?”他問,聲音很低,聽着還有幾分淺淺的溫柔。
“嗯。”童顏抽出手,抹了下額頭上的汗,發現脖子以下全濕了。雲慕初給她倒了杯水,他沒有開燈,卻在這夜幕如墨的屋裡行動自如。童顏憑着感覺摸到他遞來的水杯,然後如牛飲水般一口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