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易琛臉上的神色漸漸平淡下來,就這麼望着她,一字一頓地道:“你要敢死,我就陪着你一起。”
他心裡氣個半死,不想看她的反應,冷着臉執拗地再次把她放到背上,踉蹌着在樹林里摸索着。
一路上不記得倒下多少次,他咬的嘴裡的軟肉泛着血腥氣,卻也倔強地不肯回應她半個字。
傅白晞漸漸閉上了嘴,歪頭討好地戳了戳他稜角分明的側臉,小心道:“別生氣了?”
墨易琛現在已經沒力氣回答,只機械地重複着行走的動作,直到遠處逐漸泛起了一片光亮。
星晚就知道他不可能乖乖在營地等着,連夜和村民把堵住的山路挖開,等到雨勢稍緩就組織着上山搜救。
他緩緩揚起一抹笑來,愉悅地啞聲道:“看到了嗎,傅白晞,我們這輩子都會在一起,你別想離開我。”
“嗯。”傅白晞點了點頭,嗓子也同樣喑啞:“我不離開。”
兩人最後是被一起抬下山的,星晚又心疼又震驚,傷成這樣,他們是怎麼走了那麼遠的?
劉叔留在山村做善後工作,村民們都很淳樸,表示救人是應該的,但越氏集團還是追加了幾百萬的援助。
一行人連夜趕回市區,整整折騰了一晚上,等回到港市時,已經是上午了。
墨易琛受的只是些外傷,淋雨造成了高燒和脫力,被按在病房裡掛水,趁護士不注意,他拎着點滴溜了出去。
手術室的燈還在亮着,星晚蜷縮在一旁的長椅上,一夜未眠的她很是憔悴,但還是眨也不眨地盯着手術室看。
她手上沾着的血多了去了,這也意味着,她很清楚地明白,傅白晞的腿嚴重到可能會面臨截肢。
就算血有治癒效果有什麼用呢,她不可能會憑空再長出一雙腿來。
指示燈暗下,醫生推門走出,她隨手抹了把眼淚連忙湊了過去:“醫生,病人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做好心理準備。”醫生摘下口罩,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整個港市還有誰不認識越氏繼承人那張臉?
星晚心裡咯噔一下,表情蒼白了一瞬,還沒等她開口,墨易琛突然出現,揪着醫生的衣領滿臉的惶恐。
他的輸液管被拽斷,手背上還在溢着血珠,卻沒能給他染上任何顏色:“她,她怎麼樣了?”
星晚連忙掰開他的手:“抱歉,他情緒有些激動,不是故意的。”
醫生已經見怪不怪了,聞言微微頷首道:“她的雙腿受到重物擠壓的時間過長,到醫院時血液已經不通暢了。”
“不過也沒你們想的那麼糟糕,不需要截肢,但她的腳留下了些後遺症,和正常人不太一樣了。”
星晚心裡複雜極了,又心痛又欣喜,喃喃道:“墨易琛,你聽到了嗎,小晞寶她活下來了!”
墨易琛的臉色冰冷而蒼白,視線只凝着在手術室里,似乎能看到躺在手術台上的心心念念的人。
星晚拿他沒轍,想她什麼時候在乎過人情世故,這會也只能苦哈哈地道:“謝謝醫生了,您辛苦了。”
……
傅白晞艱難地睜開眼睛,望着蒼白的天花板發了會呆,才敢向下摸去,只是渾身都在控制不住地發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