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遠比想象中更難走。
泥濘的山路,坑坑窪窪,又黏又滑,一個不甚就容易摔個屁墩。
從山端朝山腰的路,倒還好一些。
三人彼此照料着,腰間捆綁着登山繩,手中拄着登山棍,亦步亦趨。
林語冰背着許長生,因為有登山繩束縛,她不用騰出多餘的心思照顧後者。
只是繩索勒着肌膚,周身上下傳來的劇痛,令她眉梢緊蹙,銀牙緊咬。
許長生將近九十公斤的重量壓在她那較弱的身軀上,更是讓她呼吸粗重,體能急速下降。
接近山腰位置時,林語冰渾身都在顫抖,雙腿也開始打擺,體能已經降至零點。
幾乎每走兩步,便要停下來扶着登山棍,喘息半晌。
不知不覺間,月上柳梢。
三人已經走了兩個小時。
而林語冰的體力,也已經瀕臨極限。
“休息會兒,補充下體力吧。”
“再這樣下去,待會我們兩個還要抬着你走了。”
柳狐狸看不下去了,目光凝重的發出了提醒。
她了解林語冰,為了任務,可以說是全方位調查過對方。
她深知此刻,這位林氏天驕的愧疚感有多深重。
但也正因如此,她發自肺腑的欽佩。
至少換做她來,林語冰遇到這種危機,她能站出來嗎?
柳狐狸想了一路,也沒給自己一個答案。
能陪對方走這一遭,無非是因為大老闆喜歡對方,單從個人角度來說,她其實更傾向於留在廟裡。
“不用,再走一段。”
林語冰倔強的抬起腳步。
她嘴唇發白,額頭上滲着汗珠,胸腔處更是窒息感十足。
可那一雙鳳目,卻無比堅毅。
握着登山杖的纖纖玉手,同樣充滿了力量。
忽然,
嗤~
她腳底一滑,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向後仰去。
可就在她即將倒下的瞬間,手中的登山杖突然發力,借力之下,她硬生生扭轉了身體。
將原本仰倒的姿態,改成了側倒。
絕美的臉頰與泥濘的地面來了個近距離接觸,原本花容月貌的玉顏,此刻滿是污泥。
儘管知道自己會很狼狽,可林語冰依舊第一時間想到了許長生。
她明明可以用許長生做肉墊,減輕摔倒的創傷。
甚至直接放棄對方,拋棄對方,也沒人會怪罪她,只會說一句天意如此。
但她卻非要與天斗,與命斗。
正如當年對抗自己的命運,對抗那殘破的人生一般,要用自己的力量,闖出一條生路。
“沒事吧?”柳狐狸拄着登山杖,快步走了上來,半蹲而下。
林語冰用手撐着地面,神色清冷的回應道:“無妨。”
銀牙緊咬,她用力扶着一旁的樹榦,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
身後完全昏迷的許長生,像一頭死豬一樣吊在其背後,提供不了絲毫助力。
整個過程,全部依靠林語冰一人的力量在苦苦支撐。
“還有多遠?”林語冰輕輕喘息着,抿了口水,目光凝視着鄭書陽。
鄭大少苦着臉,撓頭應道:“咱們走的路遠了些,差不多剛走三分之一吧。”
“而且從山腰到山腳這段路程,比較陡峭,也更滑。”
聞聽此言,柳如煙抓狂的抓了抓頭髮,整個人已經瀕臨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