墳冢內,殘垣斷壁,支離破碎。
許長生隨意的盤腿坐着,星眸注視着墓碑上絕美的照片。
他年幼喪母,對對方的記憶,只停留在八歲以前。
不多,但勝在深刻。
沒有什麼難忘的經歷,也沒有什麼大雪天抱着他去醫院的狗血劇情。
許家很有錢,他老媽更有錢。
住的是大別墅,吃的是私廚大餐。
衣服,鞋子,就連上學時的背包,都是頂級裁縫定製。
他的生活,與尋常的富二代沒什麼區別,滿身銅臭味。
但他老媽,卻不像尋常主母那般,對他望子成龍,嚴加管教。
他的童年,沒有鋼琴課,圍棋課,書法課。
業餘活動自由選擇,老媽無條件尊重。
他想玩泥巴,老媽就在別墅後院,挖了個深坑,填上軟泥,澆灌上天池水,讓他玩個痛快。
他想吃漢堡,老媽就帶着他跑到小吃街,買那種劣質碳水的漢堡,炸雞,可樂。
每次吃的滿嘴流油,肚皮鼓漲。
小小年紀,比一般孩童都要胖好幾圈。
但這種與世無爭,瀟洒恣意的生活,卻在那一天,那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下午,蕩然無存。
他的老媽,死在了龍岩寺。
屍骨無存!
那時的他,已經懂事了。
聽到這晴天霹靂的消息,當即哭的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但還沒傷心多久,就被親生父親,丟給了歸龍。
失去母親的那個晚上,也失去了父親。
此後,一個胖胖的小男孩,整日沐浴在風霜中,烈日下。
打樁,扎馬步,提水桶,苦練修行。
他圓圓的肚皮上,出現了一塊塊精緻的肌肉。
他白凈的皮膚,轉變成小麥色,緊接着又被曬得黢黑。
但他一直堅持,十年如一日的堅持着!
為的,不就是這一天么?
啪嗒!
許長生顫抖着手,點上一根香煙。
眼眶逐漸泛紅,卻並無淚痕滑落。
他的淚水,早已在年少時,無數個痛苦的夜晚,流幹了!
“呼~”
吐出一道濃煙,許長生唇角掛着淺笑,淡聲道:“兒子給你丟人了。”
“費勁巴拉的,也就殺了個傅冠英。”
“白無相,短時間內是殺不掉了。”
“許賢明那老傢伙,還有沒有機會殺,也不知道。”
“說不定等我下次再站到他面前時,他已經成了一捧黃土。”
煙霧繚繞,遮擋了許長生半張傷感的臉龐。
星眸凝望着墓碑上的照片,他內心的痛,逐漸減輕。
“當年你何其出色?以女流之身,艷壓群雄。”
“天下無人不稱讚,無人不敬畏。”
“就連我那心高氣傲的老爹,也被你收拾的服服帖帖。”
“怎麼就生了個我這麼沒用的兒子啊?”
“是不是初為人母,太慣着我了?”
許長生低語着,忽然發出一道嗤笑:“也是,哪有母親陪著兒子玩泥巴,還吃了一嘴泥的。”
一根香煙,逐漸燃盡。
許長生習慣性的又掏出了一根。
卻沒有放在嘴中點燃。
他怔怔的看着香煙,深吸一口氣,微笑道:“不抽了,我怕你晚上託夢訓我。”
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許長生故作瀟洒的笑道:“未來一段時間,怕是不能在京都獃著了。”
“明年有機會再來看你。”
“對了,我已經結婚了,老林的閨女,就是整天跟我爹一塊喝酒的林淵。”
“她性子太冷,內心敏感,怕人。這次就不帶她來見你了。”
“但你放心,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兒子努努力,爭取下次來的時候,帶着你孫子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