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紅塵嗡聲笑着，出言相勸：“季禾，讓他過來吧，他今晚不會動手。”
名叫季禾的神秘老者，神色微凜，眉梢不由得緊蹙了起來。
“放心，他並無敵意，你應該能感知的出來。”葉紅塵再度勸道。
聞言，季禾收斂了氣息，身形一動，便回到了竹樓頂端。
沒了防線，葉晚舟這才踱步上前。
他步履沉穩，薄唇輕抿，順着長水走廊一步一步走向葉紅塵。
隨着月光照耀在他的臉上，一張極致醜陋的臉龐，映入二人視線。
五十歲的葉晚舟，比十歲的時候更丑了，一張老臉近乎於畸形，五官呈現扭曲狀態。
嘴歪眼斜，鼻樑扁塌，別人都是劍眉星目，他像是被劍颳了眉毛。
或許是因為常年習武的緣故，他的皮膚既粗糙又黢黑，像一個務農半生的傴僂老頭兒。
唯一不同的是，那雙蒼眸，深邃如深淵，浩瀚如星空。
彷彿看穿了世間的本質，透着一股漠然，與泯滅眾生的冷酷！
“走吧，去房間里聊。”
看到葉晚舟走近，葉紅塵並未升起什麼異樣的情緒。
他依舊和煦的笑着，轉身走入竹樓。
這個角度，這個距離，若葉晚舟突然發難，葉紅塵必死無疑。
竹樓上的季禾，絕無阻攔的時間！
但葉晚舟，並未動手，而是沉默着走進了房間。
房間內的布置，很簡潔。
一張床，一張桌子，兩張竹椅。
葉紅塵落座之後，拿出一張棋盤放在桌子上，笑眯眯的問道：“手談一局？”
“可。”葉晚舟頷首輕點，聲音沙啞的應了一聲。
葉紅塵取來棋簍，昂首喚道：“季禾，泡些茶來。”
季禾嘴角抽了抽，不情願的躍進房間，着手泡茶。
葉紅塵看向葉晚舟，輕笑着解釋道：“這些年，你季叔武道停滯，但泡茶的手藝愈發嫻熟，待會多喝兩杯。”
“嗯。”葉晚舟惜字如金。
棋局展開，葉紅塵持白子，等待葉晚舟先行落子。
葉晚舟也不客氣，起手落星位，平平無奇。
葉紅塵隨之落子，氣息平和的讓人察覺不出絲毫情緒。
很快，二人已過百手。
茶茗也沖泡好了，季禾親自端了過來。
葉紅塵端起香茗，品了一口，搖頭點評道：“今天的茶，有些濃。”
“多了殺意。”葉晚舟驀然出聲。
季禾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譏誚着回道：“還加了兩口陳年老痰呢，品出來了沒有？”
“……”葉老手腕一滯，幽幽的掃了眼季禾。
季禾撇嘴道：“看什麼看，你那杯沒有。”
葉晚舟默不作聲，昂首一飲而盡：“斟茶。”
季禾蒼眸微眯，逐漸挺起了腰桿：“自己倒！”
二人針鋒相對，一股濃郁到實質的戾氣，在虛空中彼此碰撞。
葉紅塵低眉垂目，淡聲斥道：“季禾，你先退去。”
季禾面無表情的掃了眼葉晚舟，神色平靜的轉身離去。
待對方離開，葉晚舟方才出聲道：“跟在你身邊這麼多年，也沒學到一點為人處世之道，一大把年紀白活了。”
“那你呢？”葉紅塵掛着淺笑，眯眸問道：“這些年，你學到了什麼？”
“殺人。”葉晚舟抬眸，深邃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對方，聲音沙啞且凜冽：“我從十二歲開始，就學會了殺人。”
“為了殺人，我學會了用刀，用毒，用計。”
“不擇手段。”
“嗯，很不錯。”葉紅塵頷首輕點，嗡聲笑道：“可有成就？”
“你是我最大的成就，正在執行中。”葉晚舟毫不掩飾的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葉紅塵無動於衷，順着對方的話，說道：“你也是我最大的成就，可惜路走歪了。”
“那也是你逼的。”葉晚舟面無表情道。
“是你自己選的。”葉紅塵平靜回應。
這對父子，一開始見面，還算平和。
但隨着時間的推移，氣息愈發凜冽，沒有一人退讓！
或許，沒有四十年前那件事，二人也不會父慈子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