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念安第一看見他父親哭,是五歲的那一年,下了很大的雨,他父親掐着她的脖子,不停質問為什麼死的不是她。
她也很想問,為什麼死的不是她?
從小到大,她永遠都是不被需要的那個,永遠都是被拋棄的那個,沒人關心,沒人在意。
如果可以選擇,她也不想出生在這世界上。
陸爻對她的態度很不好,可以用差點極點來形容,他第一次算的傷和顏悅色的跟她說話,是在她高考填志願的時候,她想學珠寶設計和金融將來能幫助父親,可是他斬釘截鐵的要求自己學了心理學,並且不允許再修其他。
原因很簡直,她的母親以前非常想學,結果因為家裡的原因才學了珠寶設計。
陸爻第一次打她是在四歲,打的她頭破血流,最後一次打她是在二十四歲,時隔二十年,再一次打的她差點醒不過來。
“逆女,讓你做的事你半點沒做成,還跟外面的男人勾勾搭搭背叛你表哥,你有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裡?”陸爻舉着藤條,一次次的打在她的身上
她只能默不作聲的在院子里跪着挨打,管家爺爺在一旁勸着,根本不起作用,陸念安忍着疼,咬着牙,不肯發出一點聲音。
“我今天就打死你,也好過你在外面敗壞我的名聲。”陸爻打起她來好不手軟,彷彿這人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而是滅家仇人。
她忽然想起小的時候,她被陸爻打了一頓之後,哭着去找外公外婆,趴在外婆懷裡哭的不能自己,喊着疼。
“安兒的手手和jiojio好痛,為什麼爸爸要打我?”
外婆忍着淚安慰她,外公站着沉默不語。
現在她明白了,她唯一做錯的是,出生在這個世界。
風帶着濕氣吹的陸念安不停的顫抖,是冷的也是疼的,眼看就要下雨了,陸爻也收了手, “你就跪在這裡好好的反省,天不亮不許給我起來。”
現在距離天亮還有六個小時,陸念安腦袋裡“嗡嗡”的響,雨下了下來,打在她身上,跟着那些皮肉外翻的傷口一起,疼的她臉色發白。
她可能就在今夜死去,就這樣結束她悲哀的一生,一直都是為了別人而活,下輩子,她想要做一棵樹,就那樣安靜的長在樹林里,誰都不會發現。
倒下去的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了夏逐月,也似乎感受到了他溫暖的胸膛。
——
距離夏逐月把陸念安帶出喬家後已經過了半個月,這期間陸爻連問也不問一句,就當這個女兒不存在。
“今天天氣很好,到外面走走吧。”夏逐月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建議。
陸念安點頭,“也好。”
她將自己的難過悲哀全部藏起來,把完美的一面展現給別人,這就是她一直以來的生活方式。
“等你出院了就搬到我的樓上吧,離你工作的地方很近的。”夏逐月道。
陸念安點頭,“謝謝。”
她回不了喬家,外面沒有房子,就算要搬出去,也要等到找到住的地方才行,夏逐月雖然說是男人,關鍵時刻還是很貼心的。
“你是怎麼突然到我家去的。”陸念安問出了一直縈繞在她心裡的問題。
這人來的太及時了。
“晚寧跟我說的,她說你爸可能會打死你,讓我去你家救你。”夏逐月道,他起先還有一點疑惑,現在完全不疑惑了,還是葉晚寧聰明想得遠。
“駱夫人真是厲害,連着都想到了。”陸念安道。
“她確實挺厲害的,要不要再吃一點?”夏逐月問。
“不用了,你吃了嗎?”陸念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