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薇始終沒有回答她,她不想再在她面前暴露自己的失態。
林霽慌了,她不能慌,她怕自己一開口,自若的情緒就會崩塌。
“沒事,醫生馬上就來了。”
女人沉穩的聲音始終沒能安穩到林霽,她只是痛苦地趴在女人的肩頭,“混蛋……這個時候了你還是不肯答應我……”
“等你好了可以考慮,我現在不想聽。”陶知薇強硬地回答她。
女人終於背着她回到了酒店,經理一早就得知了情況,醫生已經在大廳里等着。
林霽立即被抱到救護車上,小腿上的腰帶已經被血浸透了一大片。
醫生蹲下來,將腰帶一點一點拆開。
疼痛仍然沒有褪去,林霽咬緊嘴唇,一句悶哼都不願意開口。
當下的所有人里,她最信任也最熟悉的就只有陶知薇了。
於是,她像個受傷又委屈的小孩子一樣,坐着將腦袋埋在女人懷裡,不敢回頭看自己的傷口,用儘力氣抓緊了女人的衣角。
陶知薇一手摟過她的頭,輕撫着她的後背,眉心緊緊皺起來,盯着醫生的動作。
“需要到醫院去驗血才能知道血清的具體情況。”醫生告訴她,“不過據我的經驗,無毒蛇並沒有尖銳的毒牙,只會留下兩個細小的傷口,還記得那條蛇長什麼樣子嗎?”
陶知薇正想開口,林霽就搶先道,還隔空用手比了個長度,“特別長!它的背面是綠褐色的,上面還有黃色的紋路,特別花特別嚇人,一下子就溜走了!肯定有毒吧?”
說著林霽就要難過,想到自己的小命不保,又轉頭埋進女人的胸口哭,“我真的很惜命的陶知薇……”
被林霽這麼一頓折騰,陶知薇已經開始不確定了。
她抱着痛哭流涕的林霽,拍拍她的後背,皺眉問道,“會是烏梢蛇嗎?”
“應該沒錯,你們是去了樹林裡面吧?”醫生看到她點點頭,瞭然道,“不過還是得去化驗一下,以防萬一。”
陶知薇輕嘆口氣,垂頭用手擦了擦林霽的眼淚,看她眼睛紅腫,哭得實在可憐。
到了醫院之後,傷口已經包紮完畢了,林霽又打了針破傷風,醫生囑咐了下不要碰水以免感染之後,就讓兩人坐下休息,等待驗血結果。
半個小時之後,化驗結果出來了,確實是無毒蛇。
林霽看着化驗結果,心裡這口氣一下子就鬆了。
“怎麼又哭了?”陶知薇看向她,頗為無奈。
“你懂什麼?我這是喜極而泣!”林霽吸了吸鼻子,“林家要是失去了我這麼好的女兒,那該多惋惜啊。”
說完,她又兇狠地盯着陶知薇,“我肯定不能死!不然不是把你高興死了?”
按照林霽的邏輯來講,她是林家最寵愛的女兒,是陶家的敵人,這話一點兒錯都沒有。
只不過陶知薇被她折騰了一路,又哭又鬧,衣服被當成擦眼淚的紙也就算了,害怕的時候抱着她求安慰,化驗結果一出來,確認自己沒事兒之後立馬就翻臉不認人了。
一時之間相對無言,林霽的延時羞恥症又開始犯了。
一想到剛才自己以為自己要死了對着陶知薇說了那些亂七八糟服軟的話,她就覺得窒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陶知薇則是有些疲倦了,閉目養神中,她仍然是那個想法。
被林霽折騰一會兒挺容易放鬆心情的,被林霽整整折騰一兩天她確實吃不消。
酒店經理安排了車子負責將兩人接送回去,沒多久就到了醫院門口。
林霽的小腿上纏着繃帶走路不方便,她理所當然地朝着陶知薇伸出雙手。
陶知薇看她一眼,“怎麼了?”
“背我。”林霽話說得義正言辭,好像陶知薇就應該這麼照顧她一樣,“我的腿好疼,走不了路了……”
女人彎下腰,“上來吧。”
司機本來想搭把手的,但看見兩人好像格外‘親密’,相處起來就像鬧矛盾的小情侶之後,她便沒有多嘴了,只是快步往前走,給兩人帶路走到車門,恭敬地拉開了車門。
“真的好疼呀……”林霽在女人肩頭故意嘟囔着,“感覺我接下來幾天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其實一點兒都不疼,剛才的疼痛都是因為怕死帶來的心理作用。
這會兒知道自己沒事兒了,林霽試圖‘折磨’陶知薇的勁兒就又上來了。
“那麼誰會這麼榮幸地照顧我,成為我的傭人呢?”林霽湊近女人的耳朵,“陶知薇,你猜猜是誰呀?”
陶知薇始終沉默着,又怕她亂動碰到傷口,還得時不時按下她撲騰的小腿。
把林霽放到車子後座之後,陶知薇才看向她。
車子徐徐啟動,往酒店的方向開。
車廂內空閑狹小,四目相對之後,林霽的膽子就沒剛才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