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義馬上停下車子,奪門而出,追了過去。
沈傲雪被嚇了一跳,惱怒喝道:“林義,你去哪?”
林義壓抑着激動的心情,用力揮揮手:“給你去找保鏢!”
※※※
立交大橋,位於市中心不足兩百米的地方,很難想象,在如此繁華璀璨的華海市中心不遠處,卻有着這樣一個角落——骯髒,陰暗,潮濕,混跡着一個個蓬頭垢面,勉強稱得上算是‘人’的乞丐,由於常年不見陽光,他們面色慘白,畸形怪狀。
這個世界有陽光便有黑暗,人前有多麼光鮮亮麗,人後便有多麼狼狽不堪,世界總是如此,從未改變。
林義踩在布滿垃圾的地面上,黑暗中竄出幾隻老鼠,餓的眼發紅光。
橋洞下的人群依舊麻木獃滯,沒空去理會林義,或者說,沒力氣去理會他。
“請問,郭子雄在哪裡?”林義走到一名乞丐面前,遞過去一張紅票。
那名乞丐不耐煩的揮揮手剛想趕走這個礙事的傢伙,但見到紅票眼睛都直了,嗖的一聲站起來,像是餓虎撲食一般狠狠將紅票抱在懷裡,生怕別人搶去。
“郭子雄?”他努力的皺眉思考着,搖搖頭,忽然間說道:“哦,你說的是廢人雄吧。諾,他就在那——”
“哈,這年頭還有人找那死瘸子,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喂,廢人雄,有大老闆找你!”
現場的一眾乞丐們哄堂大笑起來,笑的很是開心,似乎只有在那個‘廢人雄’身上,他們才能找到身為人的那點微弱的自尊心——雖然他們落魄不堪,但最起碼身體健全。
角落中,被眾乞丐嬉笑的‘廢人雄’縮在一堆發餿的報紙雜誌之中,灌了口涼水,咀嚼着索然無味的白米飯,面色麻木,頭也沒回。
對於這些,他早已司空見慣。
林義走向那道熟悉瘦弱的身影,心中一片酸楚難受。
“報紙五毛,雜誌一塊,想要什麼自己拿。”
廢人雄冷冰冰的撂下一句話,便轉過身躺下,縮成一團。
行屍走肉,苟延殘喘。
五年來,他從高高在上到一無所有,從一方戰將到一個廢人,兄弟的背叛,人間的白眼,世人的冷漠,無一不像刀子般,每時每刻扎在他心上。
因為畏懼,所以選擇麻木,因為選擇麻木,所以成了習慣。
五年了,他近乎都忘了心跳的感覺,若非靈魂最深處還有那麼一丁點的希望,還有那麼一絲絲的期待,他早已徹底離開這個世界。
林義平靜的折開一張報紙,聲音清朗:
“子雄,你給我的信中,不是這麼說的。”
砰——
他猛然間站了起來,那雙麻木而空洞的眼睛,這一刻火焰奔騰,燃燒了整個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