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銜笛怕蛇也分情況,之前的慌張多少帶着點逗弄游扶泠的味道。
畢竟她老婆不苟言笑,倦元嘉還和她們同行的時候沒少說你這樣下去恐怕幹得出烽火戲諸侯的事,明菁還不忘拆台,說她罵你昏君。
“那多沒隱私啊?”
丁銜笛囫圇回了一句,她也知道這種感應若是精準,也是生死大事。
平日她們幾乎待在一塊,哪有什麼分開的時候。
就算游扶泠剛來賭氣下車,也很好找。
“那你沒有給她法寶嗎?可以找到人的那種。”
巴蛇打了個哈欠,丁銜笛彈了彈它的腦袋,“別睡,你難道不是和她一塊出門的?”
“我醒來她就不見了,我只好來找款款你了。”
丁銜笛嘆了口氣,符籙無法追蹤,天極令也不回,她也只能寄託道侶印了。
她找了個相對僻靜的角落,凝神內視,在萬千嘈雜中尋找游扶泠的氣息。
今夜城中人實在太多,游扶泠的氣息又格外淡,幾乎轉瞬即逝。
很快丁銜笛就在紛雜中感受到了另一股似乎哪裡見過的熟悉。
是……
劍冢的記憶忽然浮現,控訴游扶泠殺了她妹妹的司寇蕎。
最後倒在雪地里的音修。
她被逐出道院後來了此地?她是公玉家的人,如今西海歸於公玉家把持,會派……
不對,她是來找我們的。
有醉漢從窄巷穿行,陡然撞見一雙金色的眼眸,嚇得屁滾尿流大叫着跑了。
陰影里走出一個拎着帷帽的女子,她手腕上的藍色吐着黑色的蛇信,問丁銜笛:“你找到她了?”
丁銜笛那柄從余不煥墳里薅來的無鞘劍也盤在她的手腕,她調整了劍的位置,“還找到了另一個故人。”
她問巴蛇:“你能吞魔,人呢?”
巴蛇:“我不吃人,不過不吃人的蛇也沒有好下場。”
它聲音稚嫩,說話總帶着孩童的純真殘忍:“我認識一條蛇,她總是救人,有一天,人們誤會它吃了人,就把她活活剖開了。”
“好可憐吶,做一條別人眼裡的好蛇也沒什麼用,所以她活過來後性情大變,一點也不可愛了。”
丁銜笛朝着感應到的位置走去,她的眼神恢復了裝扮後應有的瞳色,“你也有道侶啊?”
巴蛇盤她的力道鬆了幾分,一條蛇也會產生炸毛的效果,“那才不是我的道侶!”
邊上還有不少攤販叫賣,也有售賣烘乾的鯊魚皮,魚骨做的器樂聲音清越。
路人好奇地問丁銜笛,“這位女郎,你的這條蛇是哪裡買的?我瞧着甚是可愛。”
帷帽朦朧,路人只看得到一雙艷紅的薄唇,女郎聲音清泠,含笑道:“是我家娘子送的。”
她繼續往前走,“不是道侶,那是你的同族?”
巴蛇唉了一聲,“也不算吧,我們一同誕生於洪荒初開,人反而是最後才出現的。”
“她總是喜歡看人活動,也不怕火,我就不一樣了,我是水蛇,胃口也大。”
丁銜笛覺得她描述的從前似乎在哪裡見過。
“然後呢?你的朋友被人捕殺了?”
巴蛇吐着蛇信唉了一聲,“是啊,我都說了人家給你祭祀,送你小孩吃,你就吃唄。這世道弱肉強食,你只是一條蛇,為什麼要生出莫須有的同情心?”
“小孩有什麼可愛的,殺起蛇來還不是刀刀不留情?”
丁銜笛又問:“那你為什麼不救她?”
巴蛇:“我是後來才知道的,誰和她似的成天往人類的部落跑。”
“我到的時候她都死透了,皮肉骨全都被拆開,肚子空空如也。”
丁銜笛憶起那個夢境,似乎和巴蛇說得重合了。
她抿了抿唇,不確定這是自己還是游扶泠的從前,啞聲問:“那後來呢?”
巴蛇:“後來她如願以償,做人去了啊。”
“洪荒是神開的,但神也不會無所不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