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倦元嘉她們也都在……”
游扶泠回煉天宗彷彿是很久很久前的事,丁銜笛說來也恍惚。
“那天我們或許殺不了公玉璀,是祖今夕那一擊穿透公玉璀最後的護罩,徹底打碎了她的神魂。”
游扶泠還是不懂,“她的實力已經可以抗衡公玉家的本命護法了?”
丁銜笛閉了閉眼,床上的梅池呼吸沉重,不知道是否在夢中先回了故鄉。
“祖今夕的外袍和公玉璀的外袍是一個材質,這段時間我觀察過她,無論換什麼衣裳,她的袖擺紋路都未曾變過。”
夜深,這座城池似乎沒有安靜的時候,依然能聽到外頭的熱鬧喧嘩。
丁銜笛垂眸,細長發眼尾倒映在粼粼的茶麵上,似乎面目全非才是人類的本質。
游扶泠想了一會,結合祖今夕今夜在結界內可怖的變化,那宛如牆皮般掉落的皮囊,似乎是她特地縫補上去的。
西海岸上的餌人被屠,海底的玉礦開採一空,那海域的霸主白鯊,或許也凶多吉少。
“你的意思是……”
游扶泠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
“她披着的是自己的白鯊皮。”
“公玉璀外袍是白鯊皮做的。”
她們對視一眼,相顧無言。
“所以為什麼呢?”丁銜笛捏着茶杯,“她摻和一腳殺了公玉璀是發現對方和自己的族人有關。”
“那為什麼要吃掉梅池?西海那麼大,白鯊要吃什麼沒有,非得吃掉岸上的人么?”
燭火燃到了頭,光也顫巍巍的,明明這座城池冬季也不算寒冷,游扶泠和丁銜笛卻都感受到了莫須有的寒意。
忽然,一道虛弱的聲音從床榻傳來&ash;&ash;
“因為白鯊只有吃掉餌人,才可以顛倒山海,去新的世界。”
“阿祖,想離開這裡。”
第90章
“什麼?!”
丁銜笛和游扶泠齊齊轉頭,望向聲源。
也不知道梅池什麼時候醒的,圓臉的小姑娘還躺在床榻,伸手去夠床頭上的瓜果。
看上去實在身殘志堅,似乎只剩一口氣還要滿足口腹之慾。
丁銜笛抽着嘴角給她餵了兩顆蜜餞,把人扶起來靠在枕上,問:“你這話什麼意思?”
游扶泠也不困了,方才還柔弱得需要丁銜笛抱着回榻上的人坐到床邊,“翻海?怎麼翻海?”
“新世界又是什麼?”
梅池腮幫子鼓鼓,搖頭的時候頭髮飄搖,她那兩個鍋蓋一樣的髮捲扣在一旁,尖角都被丁銜笛拔了。
“我不知道啊,我就是……”
梅池的傷口止住了血,巨大的血洞看上去依然猙獰無比。
她看了半晌:“阿祖的牙有這麼大嗎?怎麼比我的骨頭還硬,難不成她是餌人我是白鯊?”
丁銜笛哭笑不得,“清醒點啊妹妹,人家要把你吃了你還誇她牙口好。”
梅池滿嘴甜味,還笑了笑。
她的痛覺比常人低許多,但這不是餌人這麼多年最深的傷口。
小時候在斗獸場,她每日新傷連舊傷,同族搏殺,才是最知道怎麼搞死對方的。
“阿祖咬得很溫柔。”
梅池抬起下巴,示意丁銜笛給她再喂兩顆,游扶泠抓了一把給她塞進去,“沒救了,直接弄死。”
丁銜笛餵了兩聲,“看來你比我更幽默啊,冷笑話第一。”
梅池胃是黑洞,嘴的大小或許也可以和巴蛇一較高下,足見這個種族的神奇。
她嗚嗚嗷嗷半天,很快吞下了一嘴的蜜餞,哇了一聲,“來點水。”
丁銜笛:“你當我倆是道童呢,手怎麼樣了?”
梅池抿着唇,似乎還在回味蜜餞的味道。
她已經很久沒這麼痛了,不過這點痛和從前比也不值一提,見骨更沒什麼。
“阿祖只是咬了一口,又沒有把我的手咬斷叼走。”
饒是游扶泠這個殺人不眨眼的也露出嫌惡的表情,再次強調,“沒救了,弄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