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銜笛手指戳了戳它的額頭,鐵了心要把它丟下去,“這是我愛你的證明,去吧,小花。”
那團幽光曖昧不明,還有無數浮動的肢節,夠丁銜笛噁心八百回了。
丁銜笛在巴蛇的慘叫着化為原形的時候嘀咕,“這神女是人嗎?墳里還有超大變異水母?”
趴在她背上的游扶泠問:“什麼不愛……”
她思緒煩亂,身體的痛幾乎令她開口說一個字都鑽心。
丁銜笛把她往上託了托,“款款說愛你。”
游扶泠眯着眼,一時沒回過神來,“什麼……款?”
丁銜笛垂眼看巴蛇和那條水母纏鬥,動靜打得像是拆家,笑了一聲,“大款喜歡小扇。”
游扶泠又睡著了。
她的呼吸好燙,燒得丁銜笛肺腑也疼,她不在意從手腕滴落在殘垣上的血,也不放心把游扶泠放在一邊,調整了游扶泠的位置t,朝着箭頭方向跳了下去。
這裡沒有進過海水,底下更像是陸地的地下河,流淌着藍綠色的水。
赤金傘護送背着法修的劍修落下,正好踩在巴蛇的腦袋,猙獰的大蛇冒出一聲孩童的稚嫩哎喲,哇哦吐出一大團絮狀物。
那水母也有毒,卻毒不過巴蛇,已經死透了。
令丁銜笛失望的是,水母裡面的瓷片並不是祝由鼎碎片,箭頭還在往前延伸。
這裡太安靜了。
連公玉凰的琴聲都無法抵達的地方,滿地長河枯骨,不知道多少代隱天司門人死在這裡,石頭上全是抓撓的痕迹,也有人皮掛在上面。
天絕有一股特殊的味道,丁銜笛自己就是,卻無法形容,游扶泠之前說她聞得到。
是一種木頭的焦香,又很清新。
丁銜笛那時還聞了好半天,又讓倦元嘉來聞。
她依然不敢靠近明菁,倒不是問心有愧,純粹是怕某人明明不吃醋了還要找茬。
倦元嘉眼神怪異,問她是不是晚上吃多了火鍋,一股麻油香。
梅池說不是麻油,是烤雞的味道,她們晚上的烤雞是蒜香味的。
祖今夕最上道,說是木香,具體的她無法分辨。
西海外的城池,丁銜笛在練翅閣的鋪子買過天絕骨,味道如出一轍。
面前如此多的屍骨,巨大的符籙石門,丁銜笛停在面前,似乎看到了從前天絕就地被斬殺的畫面。
青川調知道她的身份,也提過她之前押送井箍的工作。
井箍也是天絕,必須活着以身鎮壓魔氣。
丁銜笛問為什麼是天絕,青川調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含糊道一直是這樣的。
游扶泠也問,她想了半晌,補了一句:這是天罰。
她提到久遠的傳言,要涉及碎骨天溪之戰,說我也不確定。
是有一部分人說這也是公玉祿讖言提及的因果。
魔是怎麼來的,為什麼會出現,天極道院沒有撰寫。
凡間也沒有典籍,全是不詳傳聞,與天神掛鈎。
丁銜笛在原世界便不信神佛,看點小說純粹打發時間,她置身事外,點一個選項不代表她的真實所想。
家裡親子關係不錯,她算得上旁人眼裡的完美女兒,丁獲卻不覺得。
丁獲不愚鈍,只是敏銳察覺到丁銜笛幹什麼都點到為止,她很少投入,甚至自帶一股旁人經年累月才衍生出的傲慢。
她說我不需要全情,一點就夠了。
這也是遺憾的現實,家中長輩總是發愁,不知道不排斥聯姻的丁銜笛要如何找到和她相配的結婚人選。
若天絕是天罰,那地盡呢,是來拯救天罰的,還是與天罰同流合污的?
看丁銜笛站在石門前沉默,變小了的巴蛇爬上她的赤金傘,問:“款款,你不進去嗎?”
“地圖的箭頭還在閃呢。”
丁銜笛正要說話,巴蛇又說:“我知道,你讓我別吵你,你在思考。”
它簡直熟練得令人心疼,丁銜笛丟出一枚松信,這也是青川調之前的要求,說是工作記錄。
她伸出手觸碰石門之前,又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背上的臉。
游扶泠實在太燙了,她不能再耽擱了。
眼前沒有肉眼的結界,丁銜笛作為修士也沒有察覺到。
連青川調的工作經驗總結也沒有寫核心墓室還有兩層防護。
丁銜笛的指尖觸在一層橡膠材質的東西上,這東西很快吸食了她破口指尖的血。
血跡宛如蛛網一般爬滿眼前,如同迷宮般點亮,最後爬進石門的缺口,轟隆一聲,門緩緩打開。
丁銜笛愣在原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這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