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笑着,眼底卻冷冰冰的,也不太像巴蛇剛蘇醒之時,緬州城見到的劍修了,“可我聽天尊是這麼說的。”
“我的神魂去過天上天,天尊能看到無數的世界,世界的毀滅與生長都在一念之間。”
丁銜笛:“指不定是威懾你的呢?吃爛果子長大的小蛇就是沒見過世面。”
她從飛舟渡口離開,一路找到了明菁消失的地方。
那是除州城池的郊外,村落稀少。
修士打鬥過的痕迹明顯,好幾座山頭都夷為平地,村子倒是沒什麼影響。
丁銜笛找了個茶攤,剛坐下正好有一行人路過,似乎也是探查此地狀況的,問茶鋪的老闆詳情。
“就前日半夜,電閃雷鳴的,我一開始以為是冬雨,沒想到是飛舟落下了。”
老闆鬍子花白,說話倒是利索,也不知道是說了多少遍,“看方向,估摸着是去甸州的,中途出了什麼事。”
“真人們也清楚,你們鬥法,我們小老百姓哪敢看啊。”
這一行人有男有女,邊上幾桌也有不少散修模樣的,丁銜笛不確定他們是否與自己一般都是喬裝。
“持續了很多天?”
“你有看清是什麼人?”
“是長這模樣么?”
……
都用不着丁銜笛自己問,她喝一杯茶,就聽得差不多了。
和倦元嘉說得差不多,明菁帶着母親和妹妹的隊伍路遇伏擊。
那老闆燒水沏茶,在冷雨中幽幽嘆了口氣,“那地方邪門。”
“老人家,你瞧見這麼大場面,沒見到有人受傷?屍體呢?”
“屍體?那裡頭全是墳包,屍體多着。”老頭唉了一聲,“在俺們幾個村的祖墳上頭鬥法,真是造孽。”
這條路是州部過着萬重山的路口,飛舟不過,路上行走的,修士很少,多半是凡人商隊。
這茶苦得很,丁銜笛沒喝多少口,忽然聽見一陣敲鑼聲。
天早就黑了,還飄着冷雨,天寒地凍的,除對面山頭的隱約的光,像是墜入了深淵,只有這一處人多。
“什麼聲啊?”
“你們這晚上成親的?”
丁銜笛也看了過去,黑夜中領頭的人提着燈籠,裡面似乎點着的是礦燈,後面跟着棺材,敲敲打打的。
老闆不以為意:“冥婚都是這個時辰。”
茶攤生意很好,老闆生活劈柴泡粗茶,還有一個十多歲的姑娘跑前跑後,給每一桌添茶。
這裡凡人修士都有,跑腿的小姑娘見慣了人,並不認生,看丁銜笛不怎麼喝,問:“你要加糖嗎?一顆靈石。”
一顆靈石能換不少銅板,修士出手大方,這都算便宜的了。
丁銜笛隱去了面容,又成了最初那個的麻子,一身粗布麻衣,她問:“我像是有靈石的么?”
她身上也沒有任何修士的東西,小姑娘卻指了指丁銜笛的袖口,那裡戳出來一截須臾鏡的手柄。
丁銜笛看了一眼,“好吧,那我要加糖。”
冥婚的隊伍經過,棺材的聲響被雨水淹沒,若是凡人必定聽不出,但在場的修士不少,問老闆:“我怎麼覺得那棺材里的是活人啊。”
趁着老闆說話,丁銜笛桌邊的小孩道:“我給你加糖不要錢,你可不可以給我看看這個。”
她指了指須臾鏡。
在場不少修士都有,她偏偏找上了丁銜笛。
“為什麼,其他人也有。”
這小孩穿得破破爛爛,丁銜笛如今一身補丁的衣裳都是在天都做舊的,與真正穿破的不同。
小女孩眼睛像一顆荔枝,只是天黑也看不清到底長什麼模樣,閃電落下的瞬間,丁銜笛忽然覺得她有點眼熟。
“你鬼鬼祟祟的,比別人答應我的幾率大。”
丁銜笛哭笑不得:“這個你們用不了,需要靈力,要麼你是天都的人。”
“我知道,你能不能把我找一個人?”小姑娘拿過來一個糖罐,不要命地往丁銜笛的茶壺裡加,她還挺機靈,知道背對着生火的老頭。
丁銜笛:……
她問:“找誰?若是你有她的頭髮,我倒是可以用符籙給你找。”
“她不是人了。”小姑娘壓低了聲音,“她住在天都,是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