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整條脈絡都變得清晰，多絮已能推出前因後果。
胃部一抽一抽地痛，彷彿被烏壓壓的東西堵住。
這是最不想聽到的事實。
阿默跟他們的合作不可能在她死後突然開始，他能知道這麼詳細，在此之前肯定就瞞着她有交集。
多絮眼睛里全是血絲，眼淚死死蓄在眼眶內。
他背叛她。
她強忍住，努力平復呼吸。不行，呼吸不能亂，慢一點，再慢一點，不能被發現蹤跡。
“對不起，我一直沒告訴你，我支持《基因手術管制條例》改革，進化者人數已佔據國民八成人口，這是大趨勢。唯一讓我慶幸的是，不用當著你的面做這些你不喜歡的事。”
他們一起長大，跟着一樣的老師學習，去到同一支隊伍並肩戰鬥，可最終選擇不一樣的道路。
“我先走了，過幾個月再來看你。”
離開的腳步聲嗒嗒，門被關上的那刻，多絮忍耐已久的眼淚傾瀉而下。
她哭的時候沒發出任何聲音，眼淚直直掉下來。
阿默說的那些事她都記得，那天，她在軍部會議上表達反對意見，回到辦公室後，阿默一臉頭疼地說：“你不該說那麼直接，明明有更委婉的方式，萬一逼急了他們派人暗殺怎麼辦？”
她笑眯眯不以為意：“說都說了，你說怎麼辦？”
“唉。”阿默重重嘆一口氣，“算了，我來想辦法，如果真有子彈射過來，我也會擋在你前面，在我死之前不會讓你死。”
這句話就像預言一樣。
子彈射過來，她死了，他還活着。
臉上淚痕仍在，可眼淚已經停住。多絮從下面爬出來，垂眸撣去身上的塵埃。她神色恢復平靜，切入影像留存系統，將今天跟她有關的畫面全刪除。然後又順着地下通道離開，剛到地面就撥通白植顥通訊：“小白，你在哪裡？”
她的聲音並無異常，跟平時說話的語氣一樣。
白植顥回道：“發布會結束了，現在七大艦隊的軍官集結在一起，選拔新型機甲的駕駛員。”
中心科技院有一塊很大的室外訓練場，方圓數千米都平坦地面，周圍設置防護罩。
七大艦隊各自選出代表嘗試駕駛新型機甲兵器。
白植顥機甲技術不夠看，自然沒被選為代表，他站在邊緣位置觀看比賽。剛好第一輪試駕的時候，多絮走了過來，他關心地問：“怎麼樣？”
“嗯，有不少發現，我大致想好後面的路該怎麼走了。”
白植顥一肚子好奇心，誒誒，你到底發現什麼了？跟你被暗殺那件事有關嗎？還是找出解封精神力的法子了？
他一句都問不出口，沒辦法，當屬下這麼多年必須學會察言觀色，看前上司的反應就知道不想細說。
白植顥把注意力集中在場地內，試駕員是各支艦隊中的機甲操作佼佼者，精神力都在五級以上。而研發出的新型機甲都需要用精神力感應傳導矩陣，這意味着，自然人根本不能用。
新型機甲攻擊力驚人，每個駕駛員都很興奮，希望靠自己的表現奪得使用權，可惜不盡如人意。
這款操作系統在阿爾法系統的基礎上進行改良，且傳導矩陣相比以前的機甲，對駕駛員的精神力精細度要求高一倍不止。
中心科技院的開發人員實時監控數據，對他們的表現不夠滿意：“最高效率也只有40%，不行，第一次操作就要求60%以上太難了。”
研究員A悲觀地扶額：“再給他們段時間熟悉應該數據會上升，不過，如果到最後也沒駕駛員做到100%效率……總覺得咱們的辛苦被糟蹋了。”
研究員B感嘆：“開發時的精神力準度是以唐臻上將的數據為模板，唉，如果上將還活着就好了。”
研究員C突然眼睛一亮，整張臉湊到監測數據前：“哇塞，這個不錯，達到62%了，來來來，讓我看看是哪位高手？”他抬頭望向場地，“是第三艦隊的孫宇辰，這下子第三艦隊穩拿一台。”
多絮也在仔細觀看，眉頭微微蹙起。
“真不爽，被孫宇辰搶先了。”白植顥也皺眉，第三艦隊是他們的老對頭，上將肯定也因為這個不開心，“沒關係，待會兒唐默上場會扳回場子。”
“不，我剛才在想另一個問題。”多絮也眼饞這幾台新型機甲，但她明白，以她目前的身份連碰都碰不到，“這幾台新型機甲的傳導矩陣應該是連通的。”
“誒？”白植顥驚訝道，“你的意思是？”
“如果他們是以唐臻的數據為模板，應該能做到精神力同時傳導至五台機甲進行操作。假設成立的話，攻擊力就不是單純的五倍關係，而是五次方係數增長，這次中心科技院真是搞出一樣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