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很暗。
唐默沒有反抗,垂眸看她,“在葉溢家你倒是很平靜。”
“他想看我生氣的樣子,我偏不讓他如願。”
唐默笑容一閃而逝:“你現在就在生氣。”
“反正他看不到了!我想生氣就生氣。”唐臻把衣領往下拉,強迫他低頭對視,“我更生氣的是你,你剛才怎麼回事?還跟那條狗玩,你到底站哪邊?”
唐默平靜指出:“你也和那條狗玩了。”
他們兩個愛好相似,都喜歡動物,尤其喜歡狗。葉溢買的那條叫“真真”的雪狐混血犬皮毛柔軟蓬鬆,性格活潑聰明,正中他們審美。
唐臻一噎,立馬反駁:“我可以和它玩,你就不行。”
聽到這麼雙標的要求,唐默忍不住笑起來,無奈又溫柔:“你講點道理好不好?”眼見她要發火,他嘆口氣,摸了摸她的腦袋,像哄孩子一樣,“葉溢的行為是幼稚了點,他今年各門功課都輸給你,機甲操作更是被你按地上摩擦,所以心裡不服氣。你別理他就行,明年後年繼續贏他,這才是真正的報復。”
“太便宜他了。”唐臻哼了聲,鬆開手,“我明天抓一隻蟑螂取名溢溢,帶到學校給他看。”
幼稚得一塌糊塗。
但他喜歡她的幼稚,喜歡她賭一口氣的樣子,喜歡她勝利後的笑臉。
很喜歡很喜歡。
唐默拉住她:“不行。”
“為什麼?”
“他就是想讓你生氣,你越較真他越得意。”
唐臻挑眉,這理由明顯不能說服她。
兩人對視片刻,唐默心裡有鬼,不行,他還沒準備好,他現在什麼也沒有,不是好時機。
他打算結束這個危險話題,鬆開手往裡走。
唐臻不放過他,一腳踩到牆上,擋住去路。她雙手抱胸,目光打量道:“說清楚。”
不,他不想說清楚。
唐默跟她從小就在一起,知道她對感情有多遲鈍。他根本不想提醒,葉溢那種幼稚小鬼的求吸引方式,就像小屁孩揪喜歡的女孩辮子一樣。
根本對他造不成威脅。
他往前走一步,又停下。明明是這麼想的,心裡卻憋着一口氣。
從他發現葉溢經常偷偷看過來開始,從臻臻答應葉溢的邀請去他家玩開始……他表面上跟平時一樣,可心情卻壓抑不住的煩躁。
唐默望着她:“把腳放下。”
“不放。”唐臻觀察他神色,歪着腦袋問,“你這表情是生氣?還是心虛在掩飾?”
“都不是。”唐默抬手捏住她腳踝,手心很熱,甚至冒出了汗。他手臂稍一用力,想把她腿往下拉。
唐臻根本不怕他:“想打架?”
唐默低頭沉默,片刻後,他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抬頭慢慢靠近她的臉龐,近到快要接吻的距離。
他停下來,靜靜凝視。
唐臻倏然睜大了眼。
太近了!
她急忙轉頭避開,耳根子都紅透了。她一下子縮回架在牆上的腿,梗着脖子說:“喂,你什麼意思?這手段太卑鄙了。”
她說話時側着腦袋,完全不敢看過來。
從下頜到頸部的白皙曲線完全暴露在男人面前。
唐默輕聲:“臻臻。”
他知道這個稱呼會踩中她尾巴,她一定會氣呼呼轉過來。
“喂,你是不是故意的?叫狗還是叫……”唐臻氣得轉頭,剛才的羞赧褪去大半,正要回頭質問,最後那個“我”字卻消失在唇齒間。
兩人的嘴唇貼在一起。
溫溫的,很軟。
鼻腔間都是彼此氣息,從小一直陪伴的熟悉氣息。
她輕輕眨了眨眼,卷翹的睫毛一顫,扑打在唐默睫毛上,也同時打在他心臟最柔軟的地方。他往後退開一點點,能清晰聽到自己的心跳,“我們在一起吧。”
這句話在心頭徘徊數年,終於說出口了。
唐臻神色獃獃,望着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唐默看到她的動作,整張臉都紅透。他在腦中預演過無數種親吻方式,本以為可以很帥氣地做出這動作,可真正發生了,心跳卻那麼快。
完了,他做得一點都不自然,是不是搞砸了……
玄關昏暗的燈光照在他臉上,曖昧,安靜,能聽到心如擂鼓的砰砰聲。
十六歲的少年轉開頭,抬手遮住眼睛,不好意思再對視下去,可等轉開了腦袋,他又覺得這樣不好。
他應該看着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