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承昀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說不清是在笑以前的他,還是現在的陳焱。
宋知心垂在身側的雙手不由得緊握成拳,呼吸變得又沉又慢,胸腔堵得發悶發澀,心臟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痛。
如果可以的話,她一點都不想提起從前。
從前的記憶並不美好,再惹他震怒也並非不可能。而她現在,已經承受不住他的怒火了。
可只有讓他想到過去,他才能明白她是個多麼差勁的人,才能相信她對陳焱是絕情,而非存有舊情。
陳焱才能活命。
但值得慶幸的是,蔣承昀看起來並沒有多生氣。起碼,沒有她預想中的盛怒。
她暗自鬆了口氣。
蔣承昀說了句:“之前總覺得陳焱是個沒用的廢物,現在倒是有點同情他了。”
“別人若是知道蔣二少以前的經歷,想必也都會同情蔣二少。”
“你還真是什麼都敢說。”蔣承昀睨她一眼,“一點兒都不怕我和你翻舊賬?”
“說的好像我閉了嘴舊賬就不翻了一樣。”宋知心扯了扯唇角,“您和我翻的舊賬還少嗎?今天的事情,說不定也是因為這舊賬。”
“怎麼,覺得陳焱去找你這件事是我告訴的許民達?”
“是也好,不是也罷,沒什麼糾結的意義了。”
不管是許民達的眼線看到的,還是蔣承昀說的,事情已經成了這樣,不需要再考慮。
她不想多問,他也不屑於多說。
“蔣二少還有別的事情嗎?沒有的話我先走了。”
他不言語,她抬步就走。
“不是我。”他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她輕輕點了點頭:“噢。”
她也傾向於不是他,畢竟這種“告狀”的事情,從來都不是他的風格,他不屑於去做。
她只是覺得稀奇,他竟然會解釋。
蔣承昀也覺得稀奇,她竟然會相信。
可能是他的解釋讓她有了勇氣,她脫口問了出來:“那位譚少,是你叫來……”她把‘幫我’兩個字咽了下去,“……的嗎?”
就像那天晚上,許民達被緊急叫去冬省一樣,讓她在危機時刻可以脫身。
蔣承昀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吐出兩個字:“不是。”
“……噢。”
她心情有些複雜,說不清是有些失落,還是為少欠了他一個人情而慶幸。
她攔了一輛出租車,坐上去離開了這裡。
蔣承昀上了路邊一輛黑色的豪車,豪車引擎咆哮低吼,如箭一般竄進了這暗沉的夜色中。
天邊一聲悶雷,這場憋了一下午的大雨,終於嘩嘩落下。
整個城市瞬間籠罩在一片霧蒙蒙的水汽中,彷彿一切骯髒和污濁都可以被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