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民達向前走了幾步,就立在台階下不動了,等着宋知心走向他。
林逸扶着宋知心的胳膊,所以可以明顯察覺到她的身體現在綳得有多緊。
他擔憂地看向宋知心,見她站得筆直,下巴微微揚着,側臉形成一個冷銳的線條,整個人像是一張綳到了極致的弓。
她推開了林逸的手:“謝謝林醫生,麻煩您了。”
她的臉色蒼白,唇色也因為失血太多而沒有什麼血色,整個人顯得格外的脆弱。
但是她走向許民達的步伐卻是踏實堅定的。
許民達微笑着注視着她,等她走過來,抬手搭在了她肩上:“還好嗎?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警局門口人來人往,宋知心沒有阻止他的動作,輕聲說:“沒有。”
“那就好。”
“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許民達不答反問:“真的假的,有什麼不同嗎?”
“對您來說可能是一樣的,我需要肝源,您就幫我找到了肝源。”宋知心的喉嚨發緊,所以發出的聲音也是僵硬的,“但是對於我們來說,這差別很大。”
“不用想這些沒用的,只要目的達成就夠了。”許民達說,“你想讓你父親好好活着,現在他也的確好好活着,你就該滿足了。”
從他這似是而非的回答中,宋知心得知了答案。
他們說的是真的,爸爸的這個肝源,真的是從一個無辜的、本該活着的人體內拿來的。
許民達看向宋知心的手:“手都傷成這樣了,你跟我回家,我安排人照顧你。”
“不用了許先生,我想陪着我爸爸。”
“我會安排人照顧他的,現在你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宋知心堅持:“我想陪着他。”
許民達唇角的笑容不變,眼神卻慢慢沉了下去:“你在和我生氣?”
“沒有,許先生。”宋知心看着許民達,不卑不亢,“我只是有些意外,您讓我緩緩就好了。”
許民達盯着她,半晌,緩緩道:“那個小夥子是自願捐獻的。”
到底是自願,還是被自願,宋知心知道沒有必要再問下去了。
因為許民達已經在警告她了——我已經給你解釋了,你不要再不識好歹。
她放軟了聲音:“我知道了,許先生。但是這件事情鬧得這麼大,我爸爸肯定知道了,我怕他接受不了,我得去陪着他,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他不能出事。”
“好。”許民達點頭,又恢復了儒雅紳士,彷彿剛才一瞬間的陰鷙只是錯覺,“我送你去醫院。”
路上,許民達忽然提起了許憶珍:“那丫頭去找你了吧?”
宋知心笑了笑沒說話。
“肯定去了。她喜歡她那個小男朋友,你又救了他哥哥,她會感激你的。”
“許小姐很好。”宋知心說。
黑色的邁巴赫在醫院外邊停下,臨下車的時候,許民達將一張律師的名片遞給宋知心:“有需要的話,就打這個電話。他們那點事,還用不着你費心。”
宋知心收下:“好。”
她記得許憶珍說過不想藉助許民達勢力的話,只是將這張名片塞進了包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