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這是年輕時候的外祖母……”
他是在謝府啟蒙,幼時也時常在謝府小住,經常出入謝知禮的書房,自然對謝老夫人的畫像也極為熟悉。
“江小姐,這是?”
外祖母已故去多年,瀾安為何讓江清芷給他送外祖母的畫像。
“殿下不妨再仔細看看這畫像。”
聽江清芷這話,許唯初也湊上去仔細端詳畫像上的人,她雖未見過謝老夫人,可女肖母,傳言謝若木與謝老夫人容貌相似,而畫像上的女子又與謝若木相似,可有些不對勁。
端詳片刻後,許唯初忽然靈光一閃。
“殿下,畫像上的人衣裙都是雲城如今盛行的款式,所以臣妾猜測,畫像上的人並非外祖母。”
據她所知,外祖母的死是謝府的禁忌,即便外祖父想替外祖母重新作畫,畫的也定會是刻在他腦海中的外祖母,不可能畫如今的衣裙。
仔細研磨畫像上的人片刻,雲珩點了點頭。
“初兒說得對,此人不是外祖母,她的眼角沒有那顆紅色淚痣。”
更何況,他曾聽外祖父說過,外祖母是家中幼女,受盡父兄寵愛,與外祖父又鶼鰈情深,性格明媚,眼底絕不會有這般荒涼之色。
“江小姐,畫像上的人究竟是……”
他知道,大千世界,定會存在容貌相似之人,但這般別無二致,他不信是巧合。
在兩人的注視下,江清芷一字一句道。
“信王府,雲知檸。”
雲珩只覺得腦子轟的一聲,炸得他頭暈眼花,往日里那些斷裂的繩索,瞬間又開始耦合。
晚兒容貌似父皇,雲知檸與晚兒出生時辰相差無幾,雲知檸又與外祖母容貌如出一轍。
難怪這麼多年來,太後對他冷漠至極,恨晚兒入骨,卻對雲玥呵護備至。
因為雲玥才是她的親孫女,就連他那好王叔雲諫,也對雲玥明裡暗裡護着。
難怪世人從未見過雲知檸踏出信王府半步,這般相似的臉,但凡被外人見到,定會有所懷疑,所以信王府不敢。
傳言云諫憎恨雲知檸害死了他心愛之人阮笙兒,將她丟在廢院自生自滅,信王妃心慈,才將她抱回去收養。
且他聽說雲思衡恨不得啖阮笙兒的肉,喝她的血,又豈會善待她的女兒。
明明是天之驕女,被鳩佔鵲巢不說,還承受了如此多的惡意,這些年來,她究竟是怎麼過來的。
而在她受盡磨難的時候,他們這些至親,正將那個罪魁禍首捧入雲端。
自責與愧疚襲來,將他瞬間淹沒,雲珩身形不穩踉蹌後退。
“殿下,你沒事吧?”
許唯初連忙上前扶住他,她嫁入東宮已有些時日,對當年之事也有所了解。
當她聽到江清芷說畫像上的人是雲知檸時,她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關鍵。
雲玥頂替了雲知檸的身份,此事恐怕又是那老妖婆親手所為,否則皇宮之內調換孩子,常人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有此想法。
雲諫雖隱藏得很好,可當初接待臨泉的宮宴上,他對雲玥極為袒護。
這雲諫還真是個畜生,讓一個妾室的女兒頂替一國公主不說,還反咬一口,將弒母的名頭按在雲知檸頭上,讓她身心飽受折磨。
看到雲珩這副痛苦的模樣,江清芷心裡卻升不起一絲同情。
若不是雲珩和昭雲帝眼瞎心盲,晚兒和檸兒妹妹又怎會落到如此地步,如今自責與愧疚又有什麼用。
難道能抵消晚兒和檸兒妹妹受到的那些不公平待遇,抹平那些傷痛嗎?
簡直是做夢。
若不是怕連累忠勇侯府,她定替晚兒和檸兒妹妹捅這人幾刀,以消她們心頭之恨。
讓他們也嘗到,真正痛在他們身上是什麼滋味。
她眼底的嫌棄與厭惡毫不遮掩,雲珩也看得清清楚楚,可他自知理虧,不敢發作,也沒有想發作的那顆心。
看到他這副失落的模樣,許唯初有些心疼,原本想安慰幾句,可想到那個失去的孩兒,勸慰的話到嘴邊,一句也說不出來。
並非所有的錯都值得被原諒,也並非所有的傷痛都能被撫平,時間或許能沖淡許多東西,卻無法沖刷乾淨。
它並非萬能,總有它無能為力的事。
隨着時間的消逝,那些傷痛始終會留下痕迹,或深或淺而已。
她沒有資格替雲棲晚和雲知檸原諒雲珩,就如她沒有資格替那未出世的孩子,原諒她自己一樣。
斂去眼底的神色,許唯初看向江清芷。
“所以當初阮妃宣雲知檸入宮時,晚兒妹妹便已發現了此事,對嗎?”
第268章 廢了你的腿
“沒錯,當初晚兒與殿下交易,饒阮妃一命,既是為了報答阮妃,亦是為了請阮妃幫忙查驗雲知檸的身份。”
知曉雲棲晚這麼早便開始布局,雲珩自嘲道。
“恐怕她也先督促孤,儘快成長吧。”
“殿下明白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