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以為,江姐姐為何會白衣出嫁?”
雲思衡喉嚨緊了緊,聲音沙啞。
“當日她是真的想殺了我?”
提親那日,他便隱隱有些懷疑,芷兒是否知道了此事,可見她未刺中他的要害。
他便以為,芷兒只是因為他對將昱初中毒之事,遷怒於他,終究是他奢望了。
雲棲晚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
“是以,當初是你同臨泉設局,以七色蓮和江姐姐的身世為引,把忠勇侯父子誘去了九重嶺?”
若只是七色蓮,不足以讓江伯父和三師兄連夜帶兵前往,但若涉及江姐姐的身世,尤其還是與靈虎國皇室相關,以江伯父和三師兄對江姐姐的寵愛,定會以身犯險。
“是。”
見雲思衡承認,雲棲晚緊緊握住手心,壓制住想一刀殺了他的衝動。
“他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非要置他們於死地?”
她想過此事會是雲諫和蒼鳴生所為,但她沒想到,竟是口口聲聲說庇護江姐姐一輩子的雲思衡。
“為何?你竟然問我為何?那我便告訴你,都是因為謝瀾安。”
“謝瀾安在大軍出征前,便私下向侯府提親,而忠勇侯也允諾了他和芷兒的婚事,若他們父子活着回雲城,我和芷兒便再無可能。”
忠勇侯府世代忠良,又是昭雲帝面前的紅人,他們父子對芷兒向來寵愛有加,又極為欣賞謝瀾安,只要他們父子活着,他便永遠沒有得不到芷兒。
聽到雲思衡的理由,雲棲晚只覺得荒唐至極。
“雲思衡,你與雲諫不愧是父子,簡直是一丘之貉。”
一個為了心愛之人,手刃髮妻,一個則為了得到心愛之人,殺人父兄,真是一個比一個瘋批。
“雲棲晚,不要將本王同那畜生相提並論,他不配。”
“可你乾的事,與畜生又有何異?”
清晰地看到雲棲晚眼底的恨意,雲思衡茫然。
“你恨我?”
他先前便覺得她對他有敵意,可即便得知他利用她時,她都未曾動怒。
見她不說話,雲思衡更加驗證了心中的猜測。
“你與江凌霄是何關係?”
當日在臨泉宮宴上,雲棲晚便對芷兒處處維護,他原先以為是因為謝瀾安的緣故,可如今看來,並不僅是因為謝瀾安。
就算是對昭雲帝和謝若木,他也未曾從雲棲晚眼底看到恨意,且她確是昭雲帝所出無疑,不可能與江戰塵有什麼關係。
江凌霄自幼離開雲城,拜師學藝,而雲棲晚的也出身江湖。
“難道你和江凌霄是師兄妹?”
他本想猜是情郎,但據他所知,江凌霄與宋念瑤鶼鰈情深,不會對旁人起不該有的心思。
更重要的是,她身旁坐着一個虎視眈眈的祈墨淮,他篤定,若他敢說出情郎二字,祈墨淮那廝說不定會拔了他的舌頭。
“你猜得沒錯,江凌霄是我三師兄。”
見她承認,雲思衡往日里的疑惑忽然解開。
“江凌霄父子回雲城之日,是你的人救了芷兒她們?”
“是。”
“江昱初誕生之日,也是你們出手相救?”
“是。”
猶豫片刻,雲思衡還是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若那解藥沒有被雲諫調換,江昱初他……”
“即便沒有雲諫從中阻攔,那解藥也不被昱初服下。”
江姐姐之所以假意答應下嫁,一則是為救檸兒,二則也是為了弄清楚她身上的秘密。
若昱初真的中毒,以江姐姐的性子,早在發現昱初中毒的那一日,便前往天辰山了。
神醫堂的人醫術雖比不上二師兄,可那都是二師兄親手教出來的,即便不能解佛蓮散的毒,但識別蓮纏藤也不是什麼難事。
知道一切盡在謝瀾安的掌控之中,雲思衡苦笑。
“眼睜睜看着我落入你們的圈套,被你們耍得團團轉,雲棲晚,此刻你心中是不是很暢快?”
他之前還以為,這一局至少他保住了江昱初的命,他對得起芷兒,哪知無論有沒有他,江昱初都能活得好好的。
他終究是比不過謝瀾安。
“那你與臨泉聯手,殺我三師兄時,心中是否又暢快?”
雲思衡聞言愣住,暢快?他怎麼會暢快?
他當過將,也當過兵,上過戰場,知道將士們都是用血肉之軀在護衛百姓。
忠勇侯父子忠肝義膽,是百姓心目中的守護神,也是他心中敬佩的英雄。
他最終還是為了一己私慾,選擇與臨泉聯手,害死了他們。
當收到忠勇侯父子死訊時,他便後悔了,他們不該死,他更沒想到的是,那臨泉太子竟然在死前那般凌辱他們。
尤其看到芷兒因為失去他們,痛不欲生時,他恨不得替他們去死。
“若重來一次,我絕不會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