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未至,聲先至,他話音剛落,門外便傳來一道女聲。
“晚輩甘之如飴。”
謝瀾安一早便同管家交代過,江清芷到謝府後,不用通傳,直接帶來書房,是以她才能在門外聽到謝知禮這番話。
“晚輩冒昧打擾,還請太傅見諒。”
謝知禮早就將她當孫媳婦對待,甚至比謝瀾安言明心意還要更早,待她也如雲棲晚她們一般。
“本就是一家人,芷兒不必見外,出征要用的東西,可都準備好了?”
明日卯時大軍便要出城,為防止背後之人作亂,江清芷先回侯府交代好一切後,今夜便來謝府暫住一晚,明日一同從謝府出發。
“準備好了,進府時已交予陽伯,請他先幫我的東西帶到晚兒的院子。”
如今大軍壓境,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她不能拖累大軍的進度,是以也不敢帶太多的東西,僅有一把佩劍和幾身換洗的衣衫。
謝知禮點了點頭。
“那便好。”
他知道江清芷是個有分寸的孩子,便沒有再多什麼,只是讓她到雲棲晚身旁落座。
江清芷猶豫片刻,朝坐在上位的謝知禮和祈敬之跪下。
“靈虎一事,雖非我所願,但卻因我之故,連累諸位,是我的不是,還請諸位受我一拜。”
祈敬之本想阻止,見謝知禮朝他搖頭,瞬間明白了他的用意,便又坐了回去,受了江清芷這一禮。
這孩子心中本就愧疚,若是如此能讓她心裡好受些,想磕就磕吧。
待她磕完頭後,祈敬之再次起身扶起她。
“好孩子,就算沒有你,那司烏雪也還會捏造其他由頭攻打昭雲,靈虎與昭雲這一戰,或早或晚而已。”
司烏雪自繼位後,開疆擴土的野心從未遮掩,但昭雲不同那些她可以一口吞下的小國,只能選擇慢慢蠶食。
“你能快刀斬亂麻,斬斷與司烏雪的關係,為我們爭得喘息之機,又願不辭辛苦與我們共赴邊關,解決此事,本王替邊關百姓和戰士們謝謝你。”
江清芷那時才剛出生,就被司烏雪扔在邊關,她身不由己;被江戰塵收養,也不是她能選擇的。
如今又被司烏雪當作發兵的借口,更是非她所願。
被血親之人如此利用,說到底,她才是最無辜的那個。
可她能在還沒摸清楚司烏雪意圖時,便當機立斷撇清與靈虎國的關係,自斷退路,這份果敢與魄力就是許多男兒也不如。
“此事因我而起,我自當義不容辭,不過說來,此事還得感謝晚兒妹妹。”
正在悄悄把玩祈墨淮手指的雲棲晚,在被點名的那瞬間,毫不猶豫就把祈墨淮的手扔出去。
“好說,好說,不過也不全是我的功勞,我只是延續江伯父和三師兄的計劃而已。”
“晚兒,你的意思是爹爹和哥哥早就知道了我身世?”
雲棲晚正準備開口解釋,陸承影便急哄哄搶先。
“這件事我知道,我知道。”
陸准臉頓時又垮了下來,混賬東西,你又知道了什麼?
在他的巴掌拍下去之前,又見陸承影繼續道。
“江伯父和三師兄並不知道清芷妹妹的身世,只是有所懷疑,但不論是於公於私,侯府既然陰差陽錯收養了清芷妹妹。”
“那便只能將她是侯府親生這件事坐實,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這是當初臨泉和雲諫以江清芷身世為誘餌,將江伯父和三師兄引去九重嶺的緣由。
不過估計江伯父和三師兄,當時也存了要把臨泉太子滅口的心思。
見陸承影半天說不到重點,把大家說得迷迷糊糊的,生怕他又挨揍,雲棲晚迅速補充道。
“江姐姐,你不會真的以為,你與江母長得像是巧合吧?”
江清芷不自覺捏了捏自己的臉。
“不是嗎?”
她臉上也沒有人皮面具啊,不是巧合,還能是什麼?
雲棲晚無奈,嘆了一口氣,站起身將她的手扒拉下來。
“別捏了,也不用搓,因為你臉上沒有人皮面具那玩意。”
“你或許忘了,幼時你曾去過天辰山。”
回想了許久,江清芷腦海里蹦出一張仙風道骨的面容。
“所以當初爹爹帶我見的人,不是什麼老神仙,是言掌門?”
幼時她貪玩,也不知是什麼癖好,尤其最愛爬上樹去偷鳥蛋,當然總會有遭報應的時候。
有次才剛偷了一個鳥蛋,便被那隻母鳥飛回來,與她拚死搏鬥,把她琢得摔下樹不說,還生生從她臉上啄掉一塊肉。
後來爹爹為了治她臉上的傷,帶着她去見了言玉溪,仗着她年紀小,誆她說言玉溪是山上的老神仙。
那言玉溪也是慈愛地看着她,還與爹爹配合得無比默契,說等她睡一覺醒來,臉上的傷便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