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心遠聽着他哥在電話那頭跟路銀塘爭辯,抱着一摞試卷回教室了,已經三月了,二模的成績馬上下來,班裡人人自危,下課都安靜得要命,沒有幾個出去的。
“下節數學老師說考試。”喬心遠把試卷放到時澍桌子上讓他發,給自己和小余各拿了一份回去了。
“你覺得這次怎麼樣。”金小余在試卷上寫名字,邊寫邊問,“我心裡沒底兒。”
“我也沒有,一模太正式了,我當時都緊張了,這次倒是沒緊張。”喬心遠嘆了口氣,“不過應該也沒什麼浮動。”
“你哥當時不是保送的嗎,他不給你補課?”金小余托着臉看着喬心遠。
喬心遠撇了撇嘴,“補啥呀,他都不想讓我上晚自習呢,一點兒不上進,不知道怎麼考上的。”
數學考試兩節課連堂,交上試卷後放學,喬心遠在食堂吃了晚飯,沒怎麼吃飽,食堂的飯有點兒油,他吃不下,晚自習上到一半就餓了。
“咋老覺得餓啊。”小余趴在桌子上,也餓得頭昏。
同桌兩個人帶來的零食都吃完了,靠時澍補助的兩包餅乾勉強湊活了一下,喬心遠嚼着乾巴巴的壓縮餅乾,欲哭無淚,頭一次覺得高三苦,是因為太餓。
“老那麽餓着能行嗎。”
喬維桑皺着眉,從後座把路上買來的漢堡塞給喬心遠,最後一個課間喬心遠偷偷給他發的信息,說要餓死了。
喬心遠來不及說話,拆開包裝紙先吃了兩口,最近晚上還是冷的,他穿着厚厚的外套,縮在座椅里吃漢堡,像只可憐的小笨熊。
車子在一個紅綠燈路口停下,喬維桑抽了張紙巾給他擦嘴,眉頭皺得更緊了,“我跟你路老師說說,以後中午下午我都來給你送飯,你就在車裡吃了再回班,別吃食堂了。”
“不行,你別說。”喬心遠把紙團扔進袋子里,拿了個紅豆派出來吃,“很耽誤我時間的,再將就兩個月就行了,很快的。”
“你是想考清華還是北大啊,至於嗎。”喬維桑嘆了口氣,重新看着前面的路開車,“二模考得怎麼樣?”
“很差。”喬心遠說。
喬維桑看了他一眼,喬心遠發覺了,吃完紅豆派喝着奶說:“你不是說我考什麼樣都行。”
“說是那麽說,”喬維桑把車拐進小區大門,“但你要考個三百來分,就別受這罪退學得了。”
“退學去幹啥?”喬心遠問,“給你當助理,伺候你?”
“咱倆誰伺候誰。”喬維桑停下車看着他。
喬心遠沒吭聲笑着打開車門跑出去,手裡還拿着沒喝完的熱牛奶,去按電梯了。
累死了到家洗漱完也沒躺下就睡,拎着書包又鑽進書房,喬維桑不贊同他這麼拼,但也不攔着,給他沖了杯奶粉放桌子上,坐在他旁邊處理工作陪着他學,敲鍵盤的聲音都變小了。
喬心遠喝水的間隙看了看喬維桑,又看他的筆記本電腦,“哥,你不用那個電腦嗎?”
他指了指書桌上的台式電腦,喬維桑瞥了一眼,“不方便保存數據,你自己用吧,等上大學了再給你買筆記本。”
說完又隨口問了一句:“會用嗎,我教你?”
“不用。”喬心遠十分迅速地拒絕了,“我會用。”
“嗯,餓不餓?”喬維桑停下手,看了他一眼。
“不餓,馬上寫完了。”喬心遠放下杯子,桌上的小鬧鐘顯示已經十一點了,他每天六點之前就要起,也該睡了。
兩人都忙完自己的事兒,從書房出來,喬維桑站在自己卧室門口轉頭看着喬心遠,“今兒晚上在哪睡?”
喬心遠跟過去,“跟你睡,我這兩天老覺得晚上冷。”
“因為停暖了,笨蛋一個。”喬維桑嘆了口氣,進去後看着自己鑽進被子里的人,商量着跟他說:“寶貝兒,咱別學傻了成嗎?”
“睡著了。”喬心遠閉着眼說。
喬維桑關了燈躺下,說睡著了的人立馬翻了個身抱住他的胳膊,沒幾分鐘就真的睡熟了。
喬維桑這才側身,摸了摸喬心遠露在被子外面的肩膀,手伸到後面去摸他的背。
又瘦了。
喬維桑給他拉了拉被子,看着喬心遠熟睡的樣子,心裡的情緒和喬心遠在黑夜中的輪廓一樣模糊不清。
自從過完年從杭州回來,喬心遠話就少了點兒,也不怎麼鬧騰了,在他眼前晃悠的時間更少了,也可能是快高考了太忙,總之他心情不好,喬維桑能看出來,他倒也沒問,眨眼就要高考了,他不能在這個時候讓喬心遠分神,只是每天看着他的時候,不免心裡覺得難受。
天天黏着他的小孩兒慢慢沒有了最開始的樣子,他怎麼可能察覺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