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護大元百年盛世,海晏河清。……
在行至山海關前, 封越寫了封密函,讓手下送往西北青陽城。
因蕭玄毅手中的令牌,一路暢通無阻快馬加鞭過了山海關,在驛站稍作休息, 黎明前動身, 趕至少天夜裡, 進了京。
蕭玄毅是皇帝的親信, 他一進城皇帝必定得到了消息, 他得先進宮復命, 封越易了容在進城後便與他分開了。
他在客棧休息了一晚,次日天將亮便牽着馬風塵僕僕來到大學士府的正門, 此時劉文雍也才剛起榻, 洗漱準備早朝。
護院一開門, 便見門口站着一戴帷帽的男子, 身形挺拔如勁松,牽着一匹黑鬃馬,好看威風得像是一幅波墨畫。
“您是?”
“我是你們劉大人新聘的門客, 名叫越峰, 煩請小哥通報一聲。”
他們家大人也從未聘過什麼門客啊,難不成是什麼騙子?
小哥疑惑的轉身進去通報了, 劉文雍剛着了朝服,吃了口甜湯, 便見家丁匆匆跑了過來, “大門,外頭有一男子,就是您新聘的門客叫越峰,前來求見。“
劉文雍一時無察, 冷嗤了聲:“老夫要什麼門客?將他趕走,趕走!”
待那家丁剛轉身走出屋,突然又被劉文雍給叫了回去:“等等,你說那男子叫什麼?”
“他說他叫越峰。”
劉文雍精神頭一震,“是何模樣?”
“看着挺年輕,戴着帷帽,着一襲黑色錦袍,身形十分挺拔偉岸,氣質不俗。”
劉文雍一聽這描述,便確定了此人的身份。
“快,將人請進來先安置在文華閣內,我先趕去早朝,你們送上些吃的,待我回來再說。”
“諾。”那小哥小跑着趕去了府外,牽過封越的馬,將他帶到了文華閣。
這文華閣是劉文雍私人藏書閣,一般人不準隨意靠近這裡,他也算是有幸能踏入。
家丁將他帶到此處,很快備好的熱水和早膳。
“我們大人趕去宮裡了,得申時才能回府,先生請自便。”
封越輕點了下頭,家丁與女使紛紛退了下去。
封越摘下帷帽,徑自用水洗漱了一翻,拿了本書坐在案前,一邊閱讀一邊用着膳。
他如今養成了看書的習慣,一個人在書閣里也能平心靜氣的呆上好長時間,若是上一世,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今日早朝,皇帝因身體不適,早早退朝了。
劉文雍與幾個同僚迴文淵閣時,同僚滿是憂心。
“如今皇上龍體每況愈下,藥石罔效,這可如何是好?”
“今日皇上已經下了詔書將大皇子和二皇子調回京中,平靜了一些時日,怕是又要動蕩不安了。”
劉文雍倒是一幅老神在在,扶須道:“萬事自有定數,猶如花開花敗,黃葉飄落,風雖然能改變一二,但葉子終究是會落地的。”
同僚一聽這話,便放寬了心去,劉文雍既然能這麼說,定然是心中已預知了這其中定數,他不慌,就沒什麼好慌的。
今日申時未到,劉文雍便提前坐馬車回了大學士府。
文華閣內,只見小榻上封越正斜椅着小憩,手裡還握着一本書,似是等得乏了。
劉文雍輕咳了下嗓門兒,封越在不熟的地方睡眠極淺,立時便醒了過來。
端坐起身子,放下了手裡的書,起身上前做了個揖:“老師,許久未見,您身子可還康健?”
劉文雍扶過他,請他落了座,“勞你掛心,還算安健。”
此時女使送來了茶水,又匆匆退了出去。
兩人安靜吃了幾口茶,並未急着說事。
直到劉文雍歇了會子,才問道:“你此次回京,是因着皇上病情?”
“正是。”
劉文雍點點頭:“病來如山倒,半年前皇上龍體還康健,短短几月,便精氣神俱損,實在蹊蹺得很。”
“御醫也沒查出什麼病因?”
“都說是思慮過甚,積勞成疾,吃了許多葯也不見好轉。”
封越撥弄着手中的冰彩玉髓,眉頭緊鎖:“父皇召回了蕭玄毅。”
劉文雍神情微驚:“哦?蕭玄毅是皇上的親信,也是左膀右臂,宮中一千御林軍皆聽他調遣,皇上將他調回來,是怕宮中有變啊!”
“依劉大人的意思,我父皇到底是個什麼心思?”說實話,封越至今也沒有完全看透過。
劉文雍扶須沉默了幾息,才道:“皇上年少時,曾與德妃,也就是昔日的通政使四姐兒鍾情不渝,可奈何當時身為太子,無法抵抗皇命,娶了先皇後為太子妃,這才將德妃納為夫人。”
“那德妃,想必是個難得的美人。”不然何至於讓他這個父皇念念不忘至今?
劉文雍搖頭:“德妃秀立端莊,但若說美人,先皇後的美貌世間難尋。”
封越不解:“那她是如何做到恩寵冠絕後宮?”
“先皇後乃是將門之女,為人性子直爽驕傲,也敢於諫言,可忠言逆耳,皇上對她本就有些嫌隙,自是不喜聽到的。”
“當年太子執政,通政使常送密函與奏章奔於往來東宮,德妃常跟在其父左右,便與太子相熟,那時德妃天真浪漫,太子苦於朝庭政務與各方勢力紛爭,免不得尋求精神慰藉。”
“先皇後進東宮不到一月,那德妃便成了夫人,太子繼位第一年,周家軍……哎!”
這是一件無比沉痛的事,如今誰也不敢多提一嘴,生怕惹上什麼是非。
“周家軍當年兩萬兵馬前去九邊清剿敵軍餘孽,卻是一去未歸,打了這麼多年勝仗,那餘孽怎麼就能一朝取勝?”封越滿是凝重。
劉文雍輕嘆:“先皇後曾多次懇求皇上徹查此事,皇上並未理會,兩人也更加疏遠,不久德妃就從一品夫人晉封為貴妃,先皇後的地位一落千仗,但好在這時候,大皇子出生了。”
“大皇子六歲那年,先皇後薨逝,不到一年時間,德妃也相繼殯天,德妃死前一個月瘋瘋癲癲,說是先皇後來索命了,皇上便牽怒於大皇子,以不吉為由送出了宮去。”
“太後雖不是皇上嫡母,但畢竟是周氏之女,藉以撫養大皇子之名去了明月庄韜光養晦,這一去就是十幾年才回到宮裡。”
封越不由想起小時候因大皇子無親無靠,還欺負過他的情景,對他生出了幾分愧疚。
“大皇兄這些年,也是不易。”
“是啊,大皇子是個苦命人,可惜生在皇家。”劉文雍惜他才幹與格局,可惜,時不待他。
封越不由好奇:“老師如何看待二皇兄?”
“二皇子有些慧根,做事中規中矩,老夫接觸不多,不多做余評價,想必王爺心裡已有一些答案。”
是啊,最了解二皇子的人,不正是他嗎?
封驍善妒又心胸狹隘,記仇不記恩。
劉文雍最不想看到的是,是那原本就不合適的人,坐上原本不屬於他的位置,那是天下人之不幸。
扶持大皇子也好,扶持廣陵王也罷,只要能保大元百年盛世,他便死而無憾。
“王爺便先在這裡住下,伺機而動,切莫衝動行事。”
“學生知曉,老師盡可放心。”
劉文雍起身做了個揖:“那老夫便叫他們就在文華閣收拾了客房,王爺只管住下。”
“學生叨擾了。”
劉文雍失笑,眼裡瞧着滿是對他的欣賞:“王爺客氣了。”
四年前,封越少年成名,性子難免驕縱狂傲,雖重情義是好事,但太過對二皇子封驍言聽計從,他這般也是跟陳皇後的教導有關。
幸好他及早醒悟,走上屬於自己的人生坦途,實在叫人欣慰。
*
南方的十月已經早已褪去了夏日的炎熱,半個月的陰雨下得人跟着精神萎靡。
衣服總是潮濕,禇靈嶠從屋檐下收進來用炭火烘乾了再疊好,收進了放着桂花薰香的衣櫃里。
他是個在生活中十分細緻的人,能養家還能照顧好孩子,這幾年一直幫封朝調理着身體,他的身體也日漸好了起來。
今晚是封朝哄睡了瑩兒,這才回了卧室,床帳還卷着沒有放下,禇靈嶠倚在床頭看着醫書,直到封朝上了床榻才將書放下。
“你每次總是能很快把瑩兒哄睡。”
封朝躺進他的懷裡,笑道:“是你太寵着她,每次睡個覺還要提許多要求,她不怕你。”
禇靈嶠:“還是你會教孩子。”
“平時是你帶着瑩兒,跟你比較親才會肆意了些,我平時事務繁忙,極少帶她,她跟我有些生分。”
禇靈嶠吻了吻他的臉頰:“那你以後多陪陪瑩兒不就好了?也多陪陪我。”
封朝默了許久,才艱澀地開了口:“靈嶠,我得回京一趟。”
褚靈嶠坐起身,驚詫地看着他:“回京?什麼時候?”
封朝翻身長嘆了口氣:“今日來的消息,這兩日便要動身。我父親身體有恙,叫我回去。”
禇靈嶠心裡一陣酸澀,想問他可不可以不回去?但是他知道這樣太自私了。
可他有種不好的直覺,封朝這一走,他們之間必然橫亘着一道天塹,不知何時才能再像現在這樣重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