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N1.1你原來沒死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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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N1.1你原來沒死啊

天將明未明,一月底的彭城正是最天寒地凍的時刻,窗外飄起細碎的雪花。

喬瀾躺在床上,目光定定地看着玻璃上蒸騰起的水霧。屋內太靜了,幾乎連他自己的呼吸聲都快消失了。

“滴滴滴——”

手機鬧鈴像催命符一樣響了起來。喬瀾動了動,他明明一直躺在被窩裡,但此時才感覺四肢百骸有了點熱乎氣,一想到一會要去哪裡,他臉上就揚起絲滿足的笑意。

現在起來是最好的,五點多出門,到了私人墓園也不過六點半,大概率遇不到沈煜白。

喬瀾認認真真地給自己做了個三明治當早餐,轉身的功夫順手往腳邊的小狗食盆里舀了勺狗糧。

他低着頭說:“一、二、三,慢點吃。”

這句沙啞還帶着撒嬌尾音的話在空曠的屋內環繞了一圈,又重新回到喬瀾腳邊,靜謐的空氣給了他最合適的答案。

他愣了兩秒,輕輕“啊”了聲,自言自語道:“我又忘了,你也死了。”

手邊的三明治忽然就失去了味道,昨晚吃的葯沉甸甸地壓在胃裡。喬瀾感覺有隻手從他的食道,路過心臟,捏住了他的胃。

他衝進洗手間,彎腰乾嘔了好久,再擡頭,鏡中的人臉色慘白似鬼,瘦削的下顎和淺色的瞳孔,無一不彰顯出病美人的神態。

但喬瀾瞄到身後坐在馬桶上不甚清晰的身影,疑惑地想,對着這麼丑的一張臉你也能違心地一遍遍誇漂亮嗎。

他平日極少照鏡子,即使照了,也沒什麼記憶。此時再看,只覺得恐怖——以這幅鬼樣子去墓園,躺着的那個人不認識他了該怎麼辦?

還沒等他想出來對策,和待辦事項一起響起來的電話鈴聲把他拉回了現實。

是江岸打來的,喬瀾接起來就聽他沒睡醒似的說:“起了嗎?”

“嗯。”

“沒用上我這個鬧鐘啊,”電話那頭傳來打火機的聲音,江岸含糊着說,“要我說你直接路邊燒一點得了,非折騰那麽一趟。”

喬瀾沒接話,他把昨晚醒好的多頭玫瑰從水池裡撈出來,一根根擦乾淨,裹上包裝袋,很鄭重地放在鞋柜上,方便出門時拿走。

江岸半天沒等到他的回答,耐着性子又問:“一會直接從墓園去別墅那邊?”

喬瀾低聲反問:“你有什麼事?”

“別忘了吃藥……哎,我現在忽然有點後悔。”

不等喬瀾回答,他繼續說:“後悔給你打這個電話,我晚上的飛機回國,有什麼事你就找Ann,就算你要我保險箱密碼她也會告訴你。”

喬瀾穿衣服的手一頓,淡漠地說:“我只是去上班,上班不需要倒貼錢。”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錢啊,我是真怕你受不了,這次上門康復還就你自己。項目也沒有多重要,實在不行你學習學習再去……”

啰嗦又吵鬧。

喬瀾想掛斷這個電話。但他一時間找不到什麼理由,只能直白地打斷江岸:“他在等我,先不說了。”

隨即暗滅手機,又一次在腦海里梳理了一遍今天的計劃,才拉開門走了出去。

從他們家到沈家私人墓園有15.4K喬瀾沒走高速,他在城區內繞了幾圈,沿途的商鋪都還沒有開門,整個城市沉睡在夜色中,恍惚間他像是在走迷宮——人的心理總是生活的投射,自從那件事之後,喬瀾想,他是無足鳥,永遠飛不出又落不下。

墓園有一支專門的安保小隊,喬瀾的車剛停在正門外,就有人小跑上來,穿着很正式的西裝領帶,手裡拿着登記本,弓着腰問:“您貴姓?有預約嗎?”

喬瀾側頭,眼睛瞥過側視鏡,就看見從家裡一直跟到後座的人一骨碌爬起來,面上帶着誇張的笑意,說著只有他們倆才能聽見的話:

“哇,他們真的,這又不是公司,看個死人還要預約,到底誰上杆子想來給老鬼掃墓?”

喬瀾被他逗笑了,蒼白的面容上浮現微妙的紅暈,他隱蔽地瞪了眼後座的人,才對着安保說:“我姓喬,是沈淮序的愛人。”

安保在系統里找到他車牌的登記信息,很快畢恭畢敬地請他進去。

沈家很會選私墓的位置,這裡遠離鬧市,依山傍水,環境非常好。喬瀾目不斜視地路過前面幾個墓穴,一直開到中心靠後的位置,才停車下來,信步踏上了台階。

後座上的人又跟着下來了,他擠在喬瀾耳邊,一直在不依不饒地問:“愛人?什麼時候結婚了?”

喬瀾說:“你要是還活着,這幾年總該結婚了吧。”

“說得也是,”“沈淮序”想了想,來牽他的手,“我想想怎麼求婚才能又浪漫又讓你高興,最重要的是還能震懾住便宜弟弟。”

喬瀾蹙着眉:“不要說他,大清早的,晦氣。”

“好好,我不說了,”“沈淮序”嬉皮笑臉地攬住喬瀾的肩,“你累不累?當初就不該同意把我的墓安在最上面,你每次來看我還要爬山。”

“挺好的,”喬瀾看了眼自己抱着的花,輕聲說:“他們打擾不到你。”

說是爬山,其實沈淮序的墓也就在半山腰上,墓碑很氣派,上面鑲嵌着一張他的照片,除了“沈淮序”三個字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墓志銘、愛人孩子的姓名通通沒有,畢竟沈淮序死的時候也不過26歲,尚且沒到立遺囑的年紀,而喬瀾是個男人,一個進不了沈家祖墳的男人。

喬瀾把花擺好,隨意地在沈淮序的墓碑上坐了下來。

“沈淮序”在旁邊捏他的臉:“怎麼坐我身上來了?”

“別鬧了,”喬瀾側頭躲開他,“沈淮序,你還不走嗎?”

原本一直在賣乖的男人聞言頓住身形,像從前無數次哄他那樣,蹲在他面前,面上是無盡的包容和溫柔,他問喬瀾:“喬喬,你不需要我了嗎?”

喬瀾伸出手想碰一碰他的臉,在半空中又停了下來。他把後背靠在墓碑上,冰涼的石碑抱住了他:“我需要你,但是我知道你是不存在的。沈淮序,我更需要回到原來的生活里。”

“好吧,”“沈淮序”聳聳肩,故作輕鬆地說:“喬喬,不只是我,還有沈淮序,一起忘掉吧……”

他話音未落,身影就越來越淡。

喬瀾死命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生怕漏一個音節,自己就會全線崩潰。直到他嘴裡嘗到血腥味,才發現自己把嘴唇咬破了。

消失的“沈淮序”的面容永遠停留在喬瀾記憶里的26歲,再也不會有人知道下面躺着的那個沈淮序,28歲長什麼樣子了。

一個人的死亡那麽重又那麽輕。重到他死的時候,喬瀾以為自己也會跟着死去。又輕到隨着時間的流逝,喬瀾也要往前走了。

“你以後自己好好的,我不會常來看你了,”喬瀾掏出隨身的手帕,擦了擦他的照片,“想找我也別去老房子那邊了,我接了個活,搬到雲隆山後面的半山別墅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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