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再聽到謝宴之明知故問的回答,時重整個人如同被觸碰到了逆鱗:“我不在這兒,才方便你拋夫棄子離家出走,是不是?”
謝宴之嘴角抽了抽,先不說這個拋夫棄子里的“子”是哪裡來的,光光是那話中幽怨就他讓滿腔的驚懼biu得一下怎麼都找不回來了。
情緒極端複雜,複雜到他只能從嘴巴里憋出一句:“我留了信的。”
“好啊,還是預謀已久啊!”時重更惱了,“甜言蜜語張口就來,等把我騙到手就不管了是吧?!連逃婚這種事都幹得出來了是吧?!”
謝宴之試探着靠近,抓着他的衣袖晃了晃:“你冷靜一點。”
這點安撫完全沒用!
時重自己也說不清來由,總之非常生氣,連原因都不想問。
就好像曾經遇到過相似的情境,而那個時候,別說是詢問原因了,自己連人影都沒來記得逮到!
明明是記憶里沒有過的事兒,此刻卻一個勁的在腦海中刷存在感,時重不光沒能冷靜下,反而越想越氣,語氣也越來越冷:“怎麼,你是連解釋都不想解釋了嗎?”
謝宴之欲言又止。
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有種好像怎麼說都是錯的感覺,但眼看着時重的神情越來越難看,他開始試圖說些什麼來平息對方的憤怒。
“公子……阿重,我不是不想解釋,而是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講。”
時重雖然生氣,但腦子還是非常清楚的:“就從你為什麼要偷偷拿了遠程傳送符跑路開始,從你明天還回不回來講起。”
“我將來會回來找你的。”謝宴之原本想找的借口當場咽了回去,想了想,先回答了後一個問題。
時重甩開他的手,反掌扣住手腕,質問道:“所以你真準備逃了明天的結契大典?”
謝宴之也不反抗,只是神情複雜的假設:“你現在是喜歡我,可如果哪一天不喜歡了呢?那到時候我怎麼留下你?”
時重:“就因為這個?”
“對,就因為這個。”謝宴之認真的點頭,難得的吐露了真心話,“我總覺得自己對你沒用。”
他們不是普通人,既非相依為命,也不是締結兩姓之好。
時重是術師,可他們一個是執掌水脈的滄瀾道道子,一個卻是早就身亡的鬼道亡魂,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
一直以來,都是時重護着他,照顧他,就連床笫之事某種程度上多半也是他主動的,就好像對時重而言,那種是不過是供給他陽和靈氣的手段,總看不出幾分熱忱。
“從周縣到現在,阿重,你幫舉辦脫靈儀式,陪我遊玩,協助我復仇,甚至為我鋪平了所有的前路,可你呢?你得到了什麼呢?”謝宴之反問,這也是他真心想問的。
事實上,但凡時重真的有所求,哪怕只是床底之歡,他也能鼓足勇氣向他坦白最初的欺騙,可是沒有,不管是胡攪蠻纏,還是勾引纏綿,時重好像從來都沒有變過,只是在對自己的內眷好。
那個內眷可以是他謝宴之,也未必不可以是別人。
所以,時重不能恢復記憶,也不可以知道真相,因為對方一旦想起他們的關係是假的,便等於掐斷了彼此本就是強求的虛假緣分,他不能接受!
“阿重,但凡你有所需,但凡我有,我什麼都能給你!”謝宴之嘆息一聲,明明說出的話能算是情話,語氣卻幾乎哀傷。
這一刻,他不像以往那樣美人楚楚,柔情脈脈,而是更平靜,更像一個天資卓越,能自行考上白鹿書院,並且因為經歷複雜,而心如鐵石的成年郎君。
恍惚中,時重想起,他的燕燕雖然看上去年輕,但只是因為少年早夭,死在年輕的時候,其實也活了不少年頭,僅僅只是比育有兩子,且兩個孩子都十幾歲的謝晚晚小上一歲而已。
他第一次發現,自己其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麽了解燕燕。
時重:“就因為這個?”
謝宴之:“或許就只是因為這個呢?”
“所以,你是沒有安全感?”時重試圖分析一二,可還是沒有找到頭緒,“難道我們舉辦結契大典這個承諾不夠重嗎?正式合籍後,我們夫夫一體,有天道誓言在前,任何人都休想後悔,這難道還不能讓你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