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菲爾的目光落在權杖上,臉色瞬間變得很難形容,不動聲色,“怎麼在你那裡?抱歉,是我弄丟了。”
拉菲爾伸手去接,諾藍卻把權杖拿到一邊去,不讓他碰,一副很倔強的樣子。
拉菲爾的眸光顫了顫,素來冷靜的銀眸一動不動地望着諾藍。
諾藍看着拉菲爾的反應,心中的痛苦愈發濃烈,他強忍着淚水,說道:“我在母巢里撿到的,這是您的,對嗎?”
拉菲爾不能把心裡的慌亂說出來,只好移開目光,試圖掩飾自己的情緒,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是啊,我找了很久,沒想到在母巢里。謝謝你,諾藍。”
拉菲爾想,諾藍或許已經察覺到了什麼。
拉菲爾的腦海中不斷閃過當年戰爭中弄丟諾藍的場景,自責與恐懼交織。恐懼諾藍的怨恨,自責這些年沒能給他應有的父愛。
諾藍看着拉菲爾還在試圖偽裝,心中一陣酸澀,他深吸一口氣,說:“先生,您真的沒有什麼要和我說的嗎?”
拉菲爾擠出一個笑容,搖了搖頭:“沒有啊,孩子,你怎麼突然這麼問?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明天元老院的會議很重要,可別遲到了。他們提議要把艾爾法上將晉陞為元帥,這事兒還得好好商量。”
諾藍心不在焉地點點頭,站起身來,一步步向門口走去。
走到門口時,他突然停下,轉過身,眼中滿是痛苦和期待:“您還要瞞我到什麼時候?雄父?”
聽見諾藍叫雄父,語氣明顯與從前不同,拉菲爾的身體猛地一僵,手中的羽毛筆掉落在地上。
“雄…父…”諾藍顫抖的聲音說,“你不要我了嗎?”
拉菲爾緩緩擡起頭,看着諾藍,眼中滿是震驚。
諾藍還是知道了。
諾藍那麽剛毅的性格會問出這樣一句話,心裡的委屈已經滿的快要溢出來。
氣氛在這一刻變得濃烈。
拉菲爾放下筆,摘了眼鏡,他必須面對諾藍。
諾藍一步步走回拉菲爾身邊,單膝跪了下來,仰頭看着拉菲爾:“父親,這麼多年,你都不擔心我過得好不好嗎?”
拉菲爾的手輕輕落在他的肩頭,輕聲說:“我知道你過得不好,所以我更不敢問。”
諾藍低下頭,帶着哭泣:“為什麼不告訴我?您知道我找您找得多辛苦嗎?您知道我在沒有您的日子裡是怎麼過的嗎?”
拉菲爾的嘴唇顫抖着,淚水也一樣模糊了他的雙眼:“對不起,孩子,我……我不敢。我怕你恨我,當年把你弄丟,我……我愧疚了這麼多年,原諒我,只敢用這種方式陪在你身邊,我以為我不說,你就永遠不會知道,我就能這樣,一直陪在你身邊很多年……”
回想起當年那場戰爭,炮火轟鳴,硝煙瀰漫,混亂中他與諾藍失散,那種絕望和無助至今仍刻在他的心底。
這些年,他無數次在深夜中驚醒,滿心都是對諾藍的思念和愧疚,他害怕諾藍因為被他弄丟而遭受了無數苦難,更害怕諾藍會因此怨恨自己。
諾藍再也忍不住,趴在拉菲爾的膝頭,放聲大哭起來:“我不要那樣,我以為您不要我了,我以為您拋棄我了……”
拉菲爾撫摸着諾藍的頭髮,淚水也奪眶而出:“傻孩子,我怎麼會不要你呢?這麼多年,我一直在你身邊,只是不敢相認,是我怕你不認我……”
諾藍的哭聲在寂靜的房間里回蕩,傾訴着多年來的思念與痛苦,也在這一刻,解開了心中的心結。
拉菲爾伸出手臂,輕輕將諾藍攬入懷中,抱着他失而復得的小朋友,月色如水,灑落在靜謐的房間里。
拉菲爾望着眼前泣不成聲的諾藍,心疼得厲害,“諾藍,不哭了,都過去了,”拉菲爾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帶着無盡的安撫,他輕輕拍着諾藍的背,一下又一下,像是要把所有的力量與溫暖都傳遞給他,“是雄父不好,讓你受了這麼多苦。”
諾藍把臉埋在拉菲爾的懷裡,淚水浸濕了拉菲爾的衣襟,他的肩膀劇烈地顫抖着,抽噎着說:“這麼多年……我好想你,有好多好多的話想和你說……”
拉菲爾眼眶泛紅,他收緊手臂,將諾藍抱得更緊,彷彿要把這些年缺失的陪伴都補回來:“傻孩子,雄父一直都在,一直在你身邊。那些沒有陪你度過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雄父都在自責、悔恨。”
他的聲音微微顫抖,帶着深深的愧疚與疼惜。
“我一個人面對那麽多困難,好害怕……”諾藍的聲音帶着哭腔,滿是委屈。
“別怕,以後不會了,”拉菲爾連忙說道,他稍稍鬆開諾藍,雙手捧起諾藍的臉,用拇指輕輕擦去他臉上不斷湧出的淚水,目光溫柔又堅定,“從現在起,不管遇到什麼,雄父都和你一起扛。再也不會讓你獨自面對了,相信雄父。”
諾藍看着拉菲爾,眼中淚光閃爍,抽抽搭搭地說:“真的嗎?您不會再離開我了吧?”
“真的,諾藍,”拉菲爾鄭重地點頭,額頭輕輕抵住諾藍的,目光緊緊鎖住諾藍的眼睛,彷彿要把承諾刻進他的心裡,“雄父向你保證,永遠都不會離開你了。”
諾藍又撲進拉菲爾的懷裡,緊緊地抱住他,像是抓住了最後的依靠。
拉菲爾輕輕撫摸着諾藍的頭髮,在他耳邊輕聲呢喃着安慰的話語,房間里瀰漫著濃濃的溫暖,彷彿要將過去所有的痛苦與陰霾都驅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