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色的褲子因為浸滿了水緊緊貼在了腿上,裸露的小腿布滿了血污和傷口。他沒有穿鞋,右腳拇指的指甲蓋是紫紅色,每一步都留下一個紅色的腳印。
他的同伴似乎已經昏迷,左手無力的下垂着,鮮血順着指尖一滴滴落下,他的左邊大部分頭髮僅剩下焦黃的發茬,眉頭緊緊皺起,眼睛微微閉着,額頭上布滿了細汗,嘴唇泛白與他小麥色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穿着像是被反覆撕扯過的黑色短袖,一條剛過膝蓋的褲子,仍然是破損的。他的身後有一對巨大的褐色翅膀,右邊的微微收攏,左邊的無力的垂在地上。
他比黑髮少年要高一些,右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上,黑髮少年緊緊摟着他的腰,本就瘦弱的腰身更加佝僂。銀色的集裝箱反射的微弱的光線打在他們身上,照映出他們的影子,影影綽綽,宛若一人。
黑髮少年架着同伴艱難的前行着,呼吸聲急促而沉重,彷彿是從臟腑深處擠壓出來的。不知從哪裡的一陣風,吹起了他臉前的黑髮,露出布滿血污的臉,堅毅的黑眸死死盯着前方的地面,緊咬的嘴唇冒着血珠。他頭也不擡地走着,彷彿這條路他已經走了千萬遍。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穿過了集裝箱,但是他依舊沒有停下,等到再次鑽過一個巨大飛行器的縫隙時,遠遠的就看到了一個亮着燈的小型飛船。
只聽黑髮少年沙啞着聲音說道:“戈恩,可以把你的翅膀收起來嗎?”
聲音很輕,一陣風就吹散了,他沒有停下,也沒有轉頭,因為他不敢確認戈恩此刻的狀況。所幸戈恩聽見了,片刻後,他背後的翅膀收攏起來,但也徹底失去了意識。當戈恩全身的重量壓上來時,林澤雨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他的嘴唇開始發抖,眼圈泛紅,但是他仍舊不敢回頭,重新架起戈恩向飛船走去。
飛船前靠着兩個強壯的雌蟲,身高近2米,有戈恩兩個寬。他們長得很像,似乎是兄弟。左邊那個臉上有一道從額頭到鼻子的傷口,兩隻眼球長得並不一樣,很明顯其中一隻不是他的,凶神惡煞的盯着黑髮少年。另一個斜靠在門口,嘴裡叼着一根鐵絲,斜斜瞥了他們一眼。
林澤雨從口袋裡掏出兩個能源石遞給臉上有疤的蟲,那蟲仔細檢查了一下,上下顛了顛,收進口袋裡盯着他們說道:“太髒了,還得兩塊!”
林澤雨擡頭看了一眼,又從另外的口袋裡掏出兩塊。
“進去吧!”
走進飛船,只有靠近駕駛室的那裡有一個座位,但是沒有蟲敢靠近。林澤雨架着戈恩走到一個沒蟲的角落坐下,讓戈恩靠在他的身上,然後攬着他的腰。
一切準備妥當後,林澤雨沒有休息,盯着自己的腳,彷彿放空一般。
當察覺到那些打量着他們的目光消失後,林澤雨才擡頭小心翼翼的觀察周圍的情況。這個飛行器上大約有60多個蟲,有強壯的雌蟲,也有瘦弱的亞雌,亞雌的數量很少,他們或惶恐或冷漠。
飛行器里看起來很破舊,到處都有不知名的污漬,以及抓痕。半個小時後沒有蟲再上飛船,那個叼着鐵絲的雌蟲關上門,坐在座位上。
飛船上行時,林澤雨差點被巨大的推力甩飛,他立即死死抓住身後的杆子,緊緊攬住戈恩。等到一切平息後,他的耳朵流出來鮮血,眼球乾澀,向外突出。
他緩緩擡起手,肩膀上傳來強烈的痛意,彷彿有刀片在切割着肌肉,他的肩膀脫臼了!
林澤雨咬緊牙關,側過身體,用手輕輕托住受傷的肩膀,小心翼翼地感受着關節的位置,不斷摸索,找到了那個錯位的骨頭後深吸一口氣,用力推回原位。
林澤雨癱軟的靠在牆壁上,他只覺得自己累極了,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漸漸的,他閉上雙眼,片刻後又猛然驚醒,急忙看向戈恩,確認戈恩均勻微弱的呼吸後,再次攬住他。不知過了多久,又是一陣失重感,他們到達了惠普頓星,一個三等星。